1986《女人(组诗)》
体裁:诗歌
作者:翟永明
发表时间:1986年
当“穿黑裙的女人夤夜而来”时,中国当代诗坛也出现了一位从“黑夜”中走来的诗人——翟永明。1983年翟永明创作完成了组诗,其中包含的20首诗歌将女性独特的生命体验与生存意识置于文本表现的中心,“以独特奇诡的语言风格和惊世骇俗的女性立场震撼了文坛”。这些组诗连同她在1985年完成的诗歌宣言《黑夜的意识》一起,确立了翟永明在女性诗歌写作上的地位。尽管翟永明曾多次声称自己无意从事一种女性诗歌的写作,不想把自己划归到女性诗歌的行列当中,但是组诗的出现,包括后来1985年完成的组诗《静安庄》,1986年完成的组诗《人生在世》等等,却在诗歌创作上开了一代女性写作的风气,她自己也成为了当代女性诗歌创作的领军人。本文将从“黑夜意识”的分析入手,再次进入翟永明的组诗,重新挖掘她的诗歌中我们所忽略的一些东西。
要进入翟永明的诗歌世界,不能绕过她诗中的中心意象“黑夜”。“黑夜”与“女性”之间的象征意义是诗人创造出来的,它不是一个简单的比喻,也不是一个公共的象征,比如明月象征故乡,长城象征中国。它是建立在诗人丰富的个体经验之上的一个私设的象征。“黑夜意识”是翟永明作为女性生存的一种体验和表达,是她书写女性自身感受的起点,也是进入她的诗歌世界的一把钥匙。在翟永明为她的组诗所作的序言《黑夜的意识》当中,她以第一人称的口吻,表达了女性的自我觉醒以及对主体身份的确认。她说“现在才是我真正强大起来的时刻。”“我”开始意识到了“周围的世界以及我置身其中的涵义。”“黑夜意识”在这样一种自我身份觉醒的状态下开始萌发,并贯穿在整个组诗当中。
众多评论家都谈到了“黑夜意识”与女性意识之间的对应关系,这几乎是毋庸质疑的。但是评论家们大多在翟永明如何把“黑夜意识”转化为审美意象这一关键问题上语焉不详。于是我们产生疑问:女性写作,天经地义的可能会拥有某种女性意识,为什么翟永明的“黑夜”会脱颖而出,成为此后20年内女诗人争相效仿的对象和评论家谈论的焦点?何以偏偏是“黑夜”成为女性诗歌的旗帜,而不是“一棵开花的树”(席慕容)或者“惠安女子”和“木棉”(舒婷),也不是“独身女人”(伊蕾)?
要理解这个“黑夜”,首先要了解它与“太阳”的关系。“我”与太阳的对立,在组诗中多次出现——
“太阳用独裁者的目光保持它愤怒的广度/并寻找我的头顶和脚底”(第二辑第1首)
“所有的天空在冷笑/没有任何女人能逃脱/我已习惯在夜里学习月亮的微笑方式”(第二辑第4首《憧憬》)
“你在这里躺着,策划一片沙漠/产卵似地发出笑声/某个人在秘密支配/向日葵方式的梦” (第二辑第5首)
“从此我举起一个沉重的天空/把背朝向太阳……如此温存,我是一滴渺小的泪珠/吞下太阳,为了结束自己才成熟/因此我的心无懈可击。” (第三辑第4首《秋天》)
在文章《黑夜的意识》里,翟永明明确地把“黑夜意识”视为一种觉醒了的女性意识。而与此相对,组诗里的太阳也有所象征,它并非一种男性意识,而是男性秩序。如上面引用的所说,“某个人在秘密支配/向日葵方式的梦”。与“我”相对的“你”,不过是个生活在阳光下的男人。在翟永明的叙述里,他并非是造成我苦难的终极原因,虽然他可能伤害我的身体。但是他终究只是一个拥有“向日葵方式的梦”的男人而已。
翟永明对太阳的抗拒,让我们想起那个著名的“日神精神”与“酒神精神”的对立。在里,尼采为了抗争太阳神阿波罗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