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黄河飞渡
中间地带,刘司令员有个生动的比喻——哑铃式。两头粗,中间细,这就是蒋介石重点进攻后的形势。
“所谓中间细,就是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刘汝明集团的两个师、六个旅。此外,在我们渡河前,以太行、冀南的军区部队于豫北伪装主力发起进攻;豫皖苏部队向开封以南佯动,造成了敌人的错觉,转移了敌人的视线。蒋介石着令在我野战军主力附近的王仲廉部也由滑县向北开进,更加远离我之渡河地段。于是,这个哑铃的‘把’更细了。现在,中央交给我们的任务就是要斩断这个‘把’,把战争从解放区引向国民党统治的区域里,使我军由战略防御转入战略反攻。”
刘伯承接道:“山东按着敌人的脑袋,陕北按着敌人的两条腿。我们呢?拦腰砍去!”刘伯承挥臂打个手势,各纵队司令、政委们笑起来。
邓小平:“这一刀一定要砍好,一定要砍在敌人的要害部位。”
刘伯承:“经过一年的战争,全国形势发生了重大变化。国民党的总兵力由四百三十万人降为三百七十三万人,能用于机动的兵力仅四十个旅。当然,蒋介石的军队在兵力、装备、经济力上仍占很大优势。但是,党中央和毛主席洞悉了潜在的反攻形势,提出了中央突破的战略方针,决定以主力打到国民党区域,由内线作战转到外线作战。”
在座的纵队干部被这大胆的战略决策震动了,互相交换着眼色。这些高级将领有的几年,有的几十年跟随刘邓东战西征,他们常为刘邓那计谋深远、纵横贯连、统揽全局的大军事家的风度和才华折服。刘邓恰如两位造诣极高的导演,气魄非凡地导演出诸多震惊中外的战争活剧。现在刘邓又接受了新的“剧本”,各纵队首脑们将要在这个新“剧本”中担任难度极大的角色。他们很兴奋,同时也感到压力……
邓小平点燃了一支烟,用目光扫了一下会场:“同志们,毛主席的这个战略决策在去年打平汉战役之后就有了,那时条件还不成熟。到了今年年初,毛主席又准备动这一招棋。自三月之后,蒋介石重点进攻的态势已经摆好了。毛主席不再犹豫,指示我们六月一日前休整完毕,十日前渡过黄河,向外线进击。我们根据部队和敌人的情况,请示了中央,把渡河推迟到六月底……”
刘伯承用手按按眼眶,接道:“实行战略转移,是解放战争的一个重大转折,是具有历史意义的事件。同志们不要把这次渡河与以往的出击陇海路等同看待。渡河之后,实施战略反攻的方式不是逐城推进,而是跳跃式的。我们要大胆地把敌人甩在后面,长驱直入,跃进到敌人的深远后方去!”
邓小平指着地图:“你们看,大别山这个地方,就像孩子穿的‘兜肚’,是长江弯向南面的一个突出部。我们跃进大别山,就可以东胁南京,西逼武汉,南抵长江,驰骋中原!”
纵队首脑们惊愕不已。邓小平接着说:“大别山是敌人的兵库、粮库、财库,也是战略上最敏感的地区。‘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蒋介石必然会调动进攻陕北、山东的部队回援,同我们争夺这块战略要地。这就恰恰可以达到我们预期的目的——粉碎敌人的战略进攻。当然,这样一来,我们的担子就会重了。不论是在跃进途中,还是到大别山之后,我们都会遇到很多困难,甚至是意想不到的困难……”
刘伯承:“自古人们只知三峡为川江之天险,我们四川人却都知道天险之外还有一个险关,就是道士关。道士关两山夹一水,山高水急。船行到这里,只有瞄准向峡里冲,稍一歪斜就会船覆人亡。道士关的山岩上刻着‘冲我来’三个大字,向每一个经过它的人挑战。勇敢者朝它冲过去,平安无事。怯懦者呢?稍一犹豫,就会被迎面扑来的激流旋涡吞没。我们现在就要冲‘道士关’了——只能向前,不能退后,半点犹豫都不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