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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赶来看望她时,神色十分平静,只是反复强调,她和她的儿子们像大那颜一样热爱着蒙古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位子民,这就意味着他们同样热爱这一切的代表:大汗本人。听了她的话,窝阔台汗突然泪流满面,情难自已……
压抑的心情让旅途变得沉闷。昔班见二哥和阿都合都不肯多说什么,自己也不敢多嘴。昔班对四叔病故的感触不如二哥那么强烈,他倒是为此行又能见到只比自己大几个月的忽必烈而暗暗兴奋。在四叔的四个嫡子中,昔班一向与少有大志、深得祖汗嘉许的忽必烈感情甚笃。
两团巨大的阴影曳地而起,急速西移,秃鹰尖利的叫声让人格外心悸。拔都略问了问四叔去世前后的情形,阿都合的回答稍稍带着犹豫。拔都对尔鲁产生了疑问:“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萨哈木呢?”
萨哈木是位德高望重的萨满教教主,成吉思汗生前对他十分宠信。此人与拖雷的私交也十分密切。
“萨哈木这些年游历于草原,为那些贫苦的牧民施医治病,基本不大管教中之事,所以,海迷失夫人就向大汗推举了尔鲁。这个尔鲁倒也有些特异之处,我就亲眼看到过他赤身裸足坐于冰面之上,脸色红润不变,而身下雾气腾绕,犹如驾云。大概因为这个缘故,大汗任命他为新的教主,接替了原来萨哈木的位置。不过,这个人阴阴的,很让人讨厌。”
拔都眉头微蹙,没再问什么。
阿都合犹豫良久,到底还是将内心的疑虑向拔都和盘托出……
苏如夫人见到拔都时,泪水潸然而下。拔都强忍着内心的悲伤,简短地安慰了四婶几句。蒙哥和弟弟们都闻讯赶来看望堂兄,兄弟几个刚坐下说了几句话,耶律楚材带来了窝阔台汗的口谕。
按照苏如夫人的请求,窝阔台汗传谕,拖雷的遗体将由老教主萨哈木亲自护送,往起辇谷安葬。
拔都与耶律楚材久别重逢,以拥抱礼相见。
耶律楚材又施礼见过苏如夫人和蒙哥兄弟。苏如夫人请耶律楚材坐下,亲手奉茶,耶律楚材既惶恐又感动,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拔都细细打量着耶律楚材。他见耶律楚材容色憔悴,比起三年前苍老了许多,心中暗暗忧虑,委婉地劝道:“老师一定要保重身体,不可太过操劳。”
耶律楚材苦笑:“我倒没什么。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大汗嗜酒,于国于己,实有百害而无一利。”
“大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经常酗酒的?”
“近两年的事情。严格来说,是在三峰山战役之后。宋使来朝,献给大汗几十车窖藏多年的桂花美酒,从那以后,大汗就喝酒喝上了瘾。恕我直言,在这一点上,大汗的自制力的确不如先汗。”
“这样下去终究不是个办法,我想,首先应该让大汗认识到酗酒的危害,只有这样,大汗才有可能戒掉酒瘾。”苏如夫人沉思着说道。
“是啊,我也这么想。夫人,您想到什么办法没有?”
“让我想想……有个办法可以一试。这样吧,你回去告诉大汗,就说我有事想同他商量,请他务必来我家中一趟。”
“我就去。”
“我也陪您去。我先来了四叔家里,还没有去晋见大汗呢。”
“好的,你随我来。大汗也希望见到你呢。”
与三叔一别两年多,再见三叔时,拔都简直大吃一惊。
这……这真的就是那个曾经叱咤风云、所向披靡的蒙古大汗吗?
一张灰白的、浮肿的脸,一双混浊的、没有一点神采的眼睛,如果是在路上相遇,拔都一定会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拔都大礼拜见三叔,窝阔台只倦怠地向他挥挥手,要他起身,竟一句也没问封地的情况。听耶律楚材说苏如夫人要见他,窝阔台当即带着耶律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