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亮——此刻我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重量。橡胶轮胎碾过青石板的声音,碾碎了我最后一丝侥幸。原来我从来不是人,只是一件等待被修正的瑕疵品。)**
戒同所的走廊永远弥漫着消毒水与腐锈的腥甜,瓷砖缝隙渗出的潮湿让人皮肤发痒。林悠被剃成寸头的头皮刺痛,制服左胸37号的烫印像烙在活牲畜身上的标记。晨跑时,教官的橡胶棍敲击声伴随嘶哑的吼叫:加快!你们这群被欲望蛀空的蛀虫!
食堂铁勺刮餐盘的声音如锯骨,他总错觉吞咽的是自己血肉。同屋的阿南总在熄灯后塞给他诗稿,纸页边缘被手指攥出褶皱:我们不是齿轮,是会流血的月亮。
某个深夜,林悠瞥见阿南在墙角用指甲抠水泥地,抠出歪歪扭扭的逃,血痕渗入裂缝,像一道隐秘的咒语。
**(内心独白:他们把逃定义为耻辱,但这是我最后的尊严。阿南抠出血痕的瞬间,我突然明白——疼痛不是惩罚,而是活着的证明。电击椅的灼烧,教官的辱骂,这些试图碾碎我的利刃,反而让我看清了自己的形状。或许我真的不该是齿轮,不该被塞进他们设计的模具里。萧然说月光会冲破乌云,可我的月光在哪里)**
深度治疗的周三成了活着的噩梦。电击椅的电极贴片冰凉黏腻,主治医师的镜片泛着冷光:电流会烧掉你脑子里肮脏的回路。
疼痛如熔岩灌入头颅时,他看见苏然转身离去的背影、母亲擦拭眼泪的手指、萧然锁骨处淡褐色的痣......每次昏厥前,主治医师总用蘸消毒水的棉签擦拭他嘴角的血:记住,疼痛是净化。
疼痛过后,他蜷缩在墙角,指甲抠进水泥地,抠出十道血痕,像画在黑暗中的求救符号。某次治疗时,他听见隔壁房间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音渐渐衰弱成细弱的呜咽,像被掐住喉咙的猫。那之后,走廊总飘着一股烧焦的焦味,混着消毒水的腥甜,让人作呕。
**(内心独白:他们说这是救赎,我却闻到了死亡的气味。电流穿过太阳穴时,我看见苏然的脸在碎裂,母亲的手指在扭曲,萧然的痣像一颗坠落的星。原来所谓的治疗,不过是把活生生的人碾成标本的过程。主治医师擦拭我嘴角血渍的棉签,像在擦拭一块即将被展览的化石。但我不会死,我要把这些疼痛刻进骨头里,等有一天,让它们变成刺破黑暗的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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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暗处有月光在渗流。阿南总在深夜模仿教官的脚步声,用指甲在水泥墙刻逃。暴雨夜,他拽着林悠钻进通风管道:他们锁不住潮汐,锁不住月亮。
潮湿管道里,林悠听见铁门外传来陌生却熟悉的嘶吼:你们把活人当标本改造,算什么治疗!
是萧然!但暴雨声吞没了后续,阿南指甲在铁皮上划出血痕:明天,我们冲出去。
他们蜷在管道里,听见铁门被警棍砸击的闷响,萧然的吼声像一道劈开黑暗的闪电。林悠突然想起天文台那夜,苏然指尖的温度,和此刻暴雨中陌生的温暖,两种触感在记忆里交织成刺痛。
**(内心独白:萧然的声音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三年的囚笼。原来真的有月光存在,不是苏然转身时的星火,而是暴雨中陌生的呐喊。阿南抠出血痕的逃,萧然嘶吼时的警棍声,这些破碎的声音拼凑成了我活下来的理由。或许我们真的能逃出去,逃到月光不被禁止的地方。)**
炸裂。橡胶棍砸在他膝盖上,他蜷缩在地,听见骨头碎裂的闷响。而林悠却被拖去接受额外矫正,电流强度加倍,剧痛中他看见苏然的脸、萧然的脸、母亲的脸重叠成一片模糊的血色。混乱中,阿南拽他钻进杂物间。他们撬开生锈的窗户,铁栏杆在掌心割出伤口。萧然在门外嘶吼着扔来衬衫,布料上沾着他自己的血:快走!
警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