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裹了起来。
很奇怪的触感。不像是医生或者护士带着职业距离的检查,那手掌很大,指节分明,带着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温热,掌心似乎有些薄茧,略显粗糙地摩擦着我滚烫的皮肤。那温度并不低,甚至有些灼热,却奇异地中和了我体内的燥火,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安抚感。
那手掌将我的手牢牢地、轻轻地握着,仿佛握着一件易碎品。力道很稳,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力量。指尖偶尔无意识地摩挲过我的手背,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安抚意味。
混沌中,似乎还听到模糊的声音,很低沉,断断续续,像是隔着厚重的水幕传来:
……怎么……这么烫……
……水……
那声音……好熟悉。带着一种平日里从未听过的紧绷和……焦虑
是幻觉吧一定是高烧带来的幻觉。顾淮舟……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在这里怎么可能用这样的声音说话怎么可能……握着我的手
荒谬的念头一闪而过,立刻被更猛烈的眩晕和灼热吞没。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本能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反握住了那只手,仿佛那是无边苦海中唯一的浮木。意识彻底沉沦,陷入一片混沌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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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像退潮的海水,缓慢地、艰难地从一片混沌的泥沼中上浮。沉重的眼皮仿佛粘在一起,每一次试图睁开都耗费巨大的力气。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干渴感率先清晰起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
终于,一丝微弱的光线刺破黑暗。我艰难地掀开眼帘,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渐渐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吊顶柔和的轮廓。我躺在家里的主卧大床上,身上盖着轻软的羽绒被。房间里很安静,窗帘拉拢着,只透进一丝缝隙的微光,在空气中投下几道朦胧的光柱,能看到细小的尘埃在其中缓慢浮沉。
头依然沉甸甸的,像灌了铅,但那种撕裂般的剧痛已经消退,只剩下钝钝的闷胀。身体的酸痛也减轻了许多,虽然依旧乏力。
目光下意识地移动,然后,猛地定格在床头柜上。
一只素雅的骨瓷水杯静静地立在那里,里面的清水盛了八分满,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一点温润的光泽。水杯旁边,是一个小小的白色药盒,盖子敞开着,里面放着两粒白色的药片。药盒下,压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白色便签纸。
喉咙的干渴感瞬间变得无比强烈。是陈伯准备的还是佣人我挣扎着想撑起身子去够那杯水。
就在动作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落地窗前那个沉默伫立的高大背影。
我的动作瞬间僵住,心跳漏跳了一拍。
顾淮舟。
他背对着我,站在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透出的那抹灰白光线里。身上穿着深色的家居服,背影挺拔依旧,却莫名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和疲惫。肩线绷得很直,像一张拉满的弓。他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仿佛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久到融入了那片沉寂的光影里,成为房间里一个沉默的、压抑的剪影。
清晨微冷的空气似乎都因他的存在而凝固了。
昨晚……那只手……那个模糊的声音……难道……
荒谬的念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现,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我迅速移开视线,不敢再看那个背影,目光重新落回床头的水杯和药片上。喉咙的干渴催促着我,我尽量放轻动作,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凉光滑的杯壁。
细微的声响在极度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窗前的身影,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他并没有转身。
房间里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我端起水杯时,清水在杯中晃动的细微声响。我小口地喝着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