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死皮。
最后那封没有写完:教堂今天有对新人交换银杏叶婚戒,我偷了片叶子刻上...
信纸里滑出枚金叶,背面刻着请忘了我的盲文。
忽然有风掠过脖颈,我转身撞翻煤油灯。
火舌卷上窗帘的瞬间,瞥见墙纸下密密麻麻的速写——全是我大学时的侧影。
在实验室打盹的,在食堂挑出香菜的。
甚至初夜那晚蜷在床角的,每幅右下角都标着精确到秒的时间。
快走!林宇的嘶吼混着玻璃爆裂声。
他湿透的西装冒着蒸汽,徒手撕开燃烧的窗帘。
火光中他后背浮现大片的植皮疤痕,形状正是当年实验楼火灾的平面图。
【那些说他在国外逍遥的传言...原来都是谎言】
我们跌进后院的暴雨中,他把我压在身下躲避坠落的瓦砾。
泥水灌进鼻腔时,我突然摸到他腰间硬物。
竟是当年我送的青铜书签,此刻烫得烙手。
为什么...我扯开他衬衫,数以百计的银杏叶贴片覆盖着溃烂的皮肤。
每片都写着日期,从我们分离那天开始,像份疼痛的日历。
他忽然掏出发黑的怀表,表盘玻璃嵌着我学生证照片:
母亲临终前说...说那天你拿着妊娠单要挟...
惊雷劈开夜幕,我终于看清怀表内侧的刻字。不是想象中的情话,而是德文医嘱:
每日服药三次,否则会产生杀妻妄想。
火舌舔上西厢房的瞬间,我们同时扑向燃烧的衣柜。
他抢出件焦黑的校服外套,我抓住个熔化的铁盒。
相拥着滚进池塘时,泡发的旧照片从盒中浮出。
是林宇母亲在教堂忏悔的照片,她手里攥着伪造的B超单和我的病历。
【原来所有残忍的告别都是被篡改的剧本】
警笛声穿透雨幕时,林宇正用牙齿撕开我掌心的水泡。
他舌尖的温度和二十岁那晚一模一样。
那时我们躲在解剖室,他用这种方式替我缓解试药过敏的灼痛。
消防员说...他忽然把额头抵在我流血的膝盖上。
说主卧有三百多瓶氟西汀空罐...
我掰过他的脸,发现右耳后藏着微型助听器。维修标签显示安装日期是我们重逢那天,而频率调节记录里写满:捕捉XT声纹。
当搜救犬刨出地下室铁盒时,月光正好照在盒内胎发上。
泛黄的出生证明写着:林念彤,生于2016年12月25日。
而监护人签名处是我从未见过的字迹。
林宇临摹了我大一时所有实验报告的签名。
09
重症监护仪的绿光在墙上爬行,我隔着玻璃抚摸保温箱里的小脚丫。
那枚月牙形胎记与她父亲腕间的疤痕如镜像对称,护士说这是罕见的母体记忆印记。
【原来当年晕倒在实验室时,身体已经记住了这份悸动】
林宇的病床推过来时,他手腕还连着约束带。镇静剂让他睫毛垂成柔软的帘,我轻轻拨开。
发现他眼皮内侧用油墨笔写着极小的别怕。
和当年解剖考试前,他写在我橡皮上的字迹相同。
何小姐。
主治医师递来泛黄的病历,林先生每年都来修改妊娠记录,坚持把终止手术改成顺产。
他指着2016年12月25日的伪造签名。
他说这样在妄想发作时,至少有个美好的谎言。
特助突然冲进来塞给我牛皮袋,里面是林宇的素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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