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笑了,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放松:有你在,不怕。
舞台灯光亮起时,我听见台下吸气声。穿着改良军装的女兵们上场,腰间红绸子随舞步翻飞,背景是我画的星空幕布。
这是林老师设计的‘军乐华尔兹’!报幕员声音清亮。
赵建军坐在台下,腰杆挺得笔直,眼里映着舞台灯光。我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修自行车的军人,怎么也想不到,他会陪我在这画满星光的舞台上,写下属于我们的时代注脚。
晚会结束后,小周跑过来:林老师,好多老百姓问能不能学画画!
我看着礼堂外排队的人群,赵建军不知何时站在我身边。
办个美术班吧,他说,就用家属院的空屋子。
我抬头看他,月光落在他肩章上,像撒了把碎钻:赵建军,你好像变了。
他挑眉:变哪儿了
变得......我想了想,会说‘办个班’,而不是‘这是命令’。
他突然伸手,轻轻抱了我一下:因为你教会我,军人也需要花。
夜风卷着槐花香,远处传来军号声。我摸出速写本,画下舞台上的红绸子,还有站在光里的军人。这次,我在他胸前的蔷薇领针旁,添了颗真正的星星——灰蓝色的,像他说的猫耳洞的星空。
王秀兰抱着演出服路过:哟,小俩口腻歪呢明天还要给纺织厂设计工装呢!
赵建军松开我,耳尖发红:先送你回家,再改图纸。
我笑着摇头:先改图纸,再回家。
他接过我的油画箱,军靴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响:听你的,设计师。
礼堂的灯还亮着,照得门口的军区美术工作室牌子闪闪发亮。
8
军绿情深
1985年秋,老槐树的叶子开始泛黄。
我蹲在院子里刷画板,赵建军推开门,手里攥着封信。
总部调令,他声音很轻,问我要不要转业。
我抬头看他,阳光穿过树叶落在他肩章上:你想走吗
他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张报纸,头版写着万元户传奇。
傍晚王秀兰来送布料,看见桌上的信。
建军啊,她把花布往桌上一放,地方上正缺人才呢!
赵建军靠在门框上:部队也缺文化干部。
我摸了摸布料上的军绿色条纹:我收到中央美院的进修通知了。
王秀兰突然拍手:好事啊!晚秋去学画,建军留部队,两不误!
深夜我在灯下改招生简章,赵建军坐在旁边擦枪。
北京天冷,他突然开口,记得带毛领外套。
我放下钢笔:你呢真打算一辈子穿军装
他抬头看我,枪管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你后悔嫁军人吗
我想起三年前他修自行车的样子:不后悔,但......
我哪儿也不去,他打断我,家属院3排5号,永远是你的画室。
周末我们在老槐树下摆了张桌子,林父戴着老花镜看图纸。
改革开放是趋势,父亲敲了敲桌面,但有些东西不能丢。
赵建军挺直腰杆:我申请留任,负责军区文化改革。
我翻开中央美院的录取通知书:想在江北城办所美术学校,教孩子们画军装。
王秀兰抱着布料跑过来:我想开个裁缝铺,就用晚秋设计的军装纹样!
老宅改造那天,赵建军亲自拆墙。
这儿做展厅,他抹了把汗,你的画就挂在正对门的墙上。
我蹲在旁边和水泥:展厅旁边要留间工作室,给秀兰做衣服。
他突然笑了,这是我第二次见他笑得这么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