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视下,挪到那个散发着馊味儿的角落。
等我终于在那张全是划痕、凳子腿还晃悠的椅子上坐下,感觉全身力气都被抽空了。
我掏出妈新给我买的、还带着油墨味儿的崭新笔记本,翻开第一页,看着雪白的纸,脑子里一片空白。
愣着干啥
张阎王冷冰冰的声音跟鞭子似的抽过来,拿出《五三》数学卷,限时一小时,做不完的,后面站着听!
他话音刚落,教室里瞬间又响起那让人窒息的沙沙声,比刚才更急,更疯。
我手忙脚乱地翻出那本厚厚的、跟砖头似的五三。
看着第一道选择题,那些歪七扭八的符号和长得要命的题目,脑子又变成了一片熟悉的空白。
冷汗唰地湿透了校服后背。
我攥着笔,指节发白,笔尖悬在纸上空,死活落不下去。
周围是让人绝望的、刷刷刷写字的声音。时间,像条冰凉的毒蛇,缠着我脖子,越勒越紧。
我好像又回到了那个被宣判痴人说梦的办公室,掉进了没边的黑窟窿里。
启航的日子,天天都像在烧红的刀尖上蹦跶。
清早五点,催命鬼似的哨声就撕破了宿舍楼的死寂。
我和室友们跟被电打了似的,噌地从硬板床上弹起来,在一片压抑的骂娘和叮咣五四的碰撞声里,用冰得扎手的自来水胡乱抹把脸,抓起书本就冲下楼去跑操。
口号必须吼得震天响,好像要用这虚张声势的喊叫把骨头缝里的累和冷都赶跑。
白天是整整十四个小时的填鸭。
语数外,理化生(我选了理科),轮着来。
讲台上的老师个个脸绷得像门神,说话快得像机关枪,粉笔在黑板上哒哒哒敲得贼急,像在追啥看不见的死线。
没启发,没互动,就是知识点哗啦啦倒,卷子哗啦啦发。
张阎王的数学课更是人间地狱。
他爱在讲台上晃悠,老鹰似的眼睛扫过每一个人,谁要敢走个神儿或犹豫一下,立马点名,冷嘲热讽就甩过来。
林晚!这道题选啥
嗯又不会昨天讲的同类型题喂狗了
你这脑子是榆木疙瘩做的
他声儿不大,可穿透力贼强,带着羞辱,让缩在角落的我瞬间成了全班焦点,脸上火烧火燎。
课间
那玩意儿太奢侈。
十分钟休息缩水成五分钟,撒泡尿加狼吞虎咽啃几口冷馒头包子。教室里永远一股汗味儿、粉笔灰味儿和便宜速食的味儿。
晚上十点,教室灯还惨白地亮着。
雷打不动的自习,其实就是各科老师疯狂加塞卷子。堆成山的卷子好像永远做不完。
我坐在那个黑黢黢的角落,对着那些天书一样的题,经常一坐几小时,就啃下来几道选择题。
巨大的挫败感和累得散架的感觉像两座山,压得我无数次想撂挑子,想把手里的东西全撕了。
妈,我撑不住了……
这儿跟监狱似的……
一个深更半夜,我缩在被窝里,用偷偷带进来的旧手机,给妈发了条带着哭腔的语音。
妈回得很快,就一行字,却像带着点小火苗:
晚晚,想想陈萍的话。妈信你。
陈萍那句痴人说梦瞬间在耳朵边炸开。
我猛地咬住下嘴唇,尝到了血味儿。我掀开被子,借着走廊透进来的那点微光,又翻开了那本画满红叉叉的五三。
黑黢黢的宿舍里,就剩我压着的抽泣和笔尖划拉纸的细小声儿。
底子太差,是我最大的绊脚石。
初中的数学定理模模糊糊,高中的物理公式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