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个月第一个失踪者的消失日期。
四
墙上的挂钟敲了九下,我咬咬牙推开房门。楼梯拐角的蛛网在风里轻轻颤动,煤油灯的光被什么东西扯出长长的影子,像有人在二楼尽头的拐角处晃了晃。我握紧手电筒往上走,鞋底踩过某级木板时,听见下面传来指甲抓挠的声响。
谁我举起手电,光束照亮走廊尽头的木雕——那是整幢楼里唯一面朝外的乌鸦像,喙部油光水滑,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我凑近两步,突然发现雕像眼睛是两颗黑曜石,正倒映着我身后的楼梯口。
后颈的寒毛陡地立起。我猛地转身,手电光扫过空荡荡的楼梯,却在扶手上看见道新鲜的血痕,蜿蜒着往一楼延伸。当啷一声,有什么东西从楼上坠落,在楼梯中间滚成圈——是颗带血的臼齿。
我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身后的木雕。乌鸦喙部擦过我耳垂,突然发出咔嗒轻响,像是机关启动的声音。我伸手一摸,雕像翅膀下竟有个暗格,里面掉出张泛黄的纸,上面用朱砂写着:三叩首,莫回头,见鸦拜,闭人口。
楼下突然传来推门声。
我屏住呼吸贴墙站好,看见大柱的身影从堂屋晃过,手里提着把锄头,腰间别着的手电筒光柱扫过楼梯时,我迅速低头——光柱在我鞋面停顿了两秒,又缓缓移开。
等他脚步声消失在后门,我才敢低头看那张纸。三叩首的字迹被指甲刮得模糊,最后那个口字周围溅着暗红斑点,像干涸的血迹。窗外传来乌鸦群的振翅声,我数到第七声时,突然听见有人在楼下用方言哼唱:
雾起啦,鸦归巢,莫看后影莫听箫,石磨转三转,魂归槐树梢……
歌声戛然而止,后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我攥紧羽毛往楼下走,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堂屋的煤油灯不知何时灭了,我摸出手机照亮,屏幕冷光映出墙上的乌鸦木雕——所有雕像都转过了头,漆黑的喙部齐齐对准我。
五
后门外是片荒草地,大柱的手电筒光在百米外跳动,像颗随时会熄灭的鬼火。我猫着腰跟进,露水很快浸透裤脚,膝盖撞到块凸起的石头——那是座没有刻字的墓碑,周围散落着碎瓷片,瓷片上印着半朵褪色的牡丹,和失踪的女教师朋友圈里那张野餐照里的餐具一模一样。
前方传来锄头入土的闷响。我扒开面前的灌木,瞳孔猛地收缩——大柱正在挖的土坑里,躺着具穿红棉袄的尸体,后颈插着三根乌鸦羽毛,和村口木牌上的一模一样。
第七个了。大柱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他转头看向我,手电筒光柱照亮他后颈的乌鸦胎记,你以为自己是来查失踪案的不,你是被选中的。
我转身就跑,背包带勾住灌木枝条的瞬间,听见身后传来羽毛抖动的沙沙声。老妇人的警告在耳边炸开:夜里别回头。可我的身体比意识更快做出反应,在转过路口的刹那,我鬼使神差地侧头往后看——
雾气不知何时变得浓稠如墨,大柱的身影被拉长成扭曲的黑影,他手里的锄头滴着泥水,在地上拖出蜿蜒的痕迹。而在他身后,雾气里浮着密密麻麻的黑影,每个黑影的后颈都插着乌鸦羽毛,正随着他的步伐同步摆动。
我撞开民宿前门时,墙上的挂钟刚敲完十下。楼梯拐角的煤油灯重新亮起,照亮我掌心的羽毛——红绳不知何时断了,羽毛根部的数字0714渗出暗红汁水,渐渐变成0604。
今天的日期。
窗外传来乌鸦的长鸣,我突然想起老妇人围裙上的鸦羽花纹,和祠堂壁画上的图腾一模一样。而大柱后颈的胎记,分明和编辑发来的卫星地图上,后山矿洞的轮廓重合。
床头的油纸包不知何时打开了,露出半块发霉的红薯,霉斑竟长成了乌鸦展翅的形状。我浑身发抖地摸出手机,却发现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