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清亲眼看着,他心心念念的爵位是怎么没的。
萧晏忽然握住她的手腕。那里有一道结痂的伤疤——是那夜在祠堂割破取血留下的。
值得吗他又问了一遍。
这次苏妤迩笑了。她指向西北方向——那里有绵延的群山,埋着无数忠骨。
你看,他们在看着我呢。
夜风卷起她的衣袖,露出臂上那道狰狞的箭伤——七年前父亲战死那日,她单枪匹马闯敌营抢尸首留下的。
沙漏里的蓝砂,只剩最后五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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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状元郎的娼妓知己
**快看!是鸣玉坊的马车!**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苏妤迩站在摘星楼二层的珠帘后,指尖轻轻拨开一道缝隙。
朱雀大街上,一辆垂着茜色纱帐的华贵马车正缓缓驶过。车帘被风吹起一角,露出半张芙蓉面——柳叶眉,含情目,唇上一点朱砂痣艳得刺目。
那就是周家嫡女周静姝春熙倒吸一口冷气,怎么打扮得像个...
像个娼妓。苏妤迩平静地接话,目光落在女子鬓角那支累丝金凤簪上——那是宋家祖传的物件,本该戴在正妻头上。
楼下突然传来清脆的裂帛声。马车轮轴毫无征兆地断裂,车厢猛地倾斜。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那位周小姐狼狈地滚落在地,石榴裙翻卷到膝上,露出脚踝处一朵青色刺青——鸣玉坊妓子特有的标记。
这不是鸣玉坊的头牌芸娘吗人群中突然爆出哄笑,去年花魁大赛上,她跳的《霓裳》可是艳压群芳!
苏妤迩轻轻放下茶盏。
三日前她让春熙扮作卖花女,往周家别院送了一盒掺了泻药的胭脂。那周静姝用了后浑身起红疹,今日不得不让贴身丫鬟冒充自己出席诗会。
可惜这丫鬟,偏偏是宋砚清养在外室的红颜知己。
不可能!宋砚清从人群中冲出,官袍下摆还沾着牢里的稻草,这明明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地上女子惊慌抬头,四目相对的瞬间,宋砚清脸色刷地惨白。
砚郎...女子泫然欲泣的模样,与当年在书房红笺上写药已按方换过时如出一辙。
宋翰林好雅兴。萧晏不知何时出现在街心,玄色大氅上金线绣的龙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用军饷养妓子,倒比周家还会玩花样。
他从袖中抽出一叠泛黄的纸,当众展开——那是鸣玉坊的卖身契,末尾鲜红的指印旁,赫然写着宋砚清的表字。
三年前,这位芸娘还是清倌人。萧晏的声音不紧不慢,宋翰林一掷千金为其赎身,用的却是...
西北军械司的官印!御史中丞一把抢过文书,气得胡须直抖,怪不得去年边关送来的弓弩,十把里有三把是朽木做的!
宋砚清突然跪地干呕起来,黄色秽物喷溅在翰林院制的官靴上。苏妤迩轻轻啧了一声,转身从描金匣里取出一物——
那是芸娘当年写给宋砚清的密信,字迹与避子汤药方一模一样。
第四天。
苏妤迩站在摘星楼飞檐上,看着宋砚清被扒去官服游街。百姓们追着扔烂菜叶,有个瘸腿老兵甚至脱下草鞋砸在他脸上。
身后传来瓦片轻响。萧晏提着两坛烈酒跃上屋檐,随手拍开泥封:周学士刚在御前咬舌自尽,可惜被救回来了。
真遗憾。苏妤迩接过酒坛灌了一大口,任由琥珀色的液体顺着脖颈流进衣领,明天该拆祠堂了。
她忽然从袖中掏出一把金瓜子,天女散花般撒向街道。阳光下,那些金瓜子竟刻着小小的玄武纹——是熔了父亲那枚兵符铸的。
人群疯狂争抢时,没人注意到每粒金瓜子背面都刻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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