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裴医生临时被调去分院了。

    我捏着牛皮信封的手指顿了顿：急事

    有个十二岁小孩突然焦虑发作，家长在分院闹得厉害。

    他抽了张纸巾推过来，裴医生走前说，您要是愿意，我先陪您聊聊。

    我盯着纸巾角的茉莉压花——和裴照常用的一样。

    喉咙突然发紧：聊什么

    他说您最近心事重。韩医生搬了把软椅，我做了二十年咨询，听人倒苦水最在行。

    我坐下去时膝盖撞了桌角，疼得吸凉气。他没接话，只等。

    我查他手机。话冲出口时自己都惊了，存他三年体检报告，记他所有过敏食物......我揪着椅套线穗子，林茶说我控制狂，可我怕啊。

    怕什么

    怕他像我爸。我喉咙发涩，我爸走那天，连体检报告都没留。

    裴照要是也......

    所以你用控制，换安全感

    我点头，指甲掐进掌心。

    韩医生递来温水：那你知道裴照藏抗抑郁药的事吗

    我猛地抬头。

    他翻开手边的沙盘记录册，页脚是裴照的字迹：苏檀查我手机是怕被丢下，记过敏食物是怕我重蹈覆辙。

    她在用她的方式，缝补我破碎的地方。

    眼泪砸在记录册上。

    韩医生没递纸巾，只说：他学了三个月做饭，把你教的菜谱抄了二十遍；背熟所有地铁站口的药店，就为你偏头痛时不用找他。

    我想起上周煮糊的番茄炒蛋，他举着锅铲说这次火小了时的紧张模样。

    想起前晚加班，地铁站口的药店亮着灯，他举着布洛芬冲我挥手。

    他想证明自己能活，韩医生合上本子，但更想和你一起活。

    诊室的挂钟敲了四下。

    韩医生从抽屉里拿出封信，封口是裴照的钢笔印：他走前写的。

    信纸上有淡淡的茉莉香：真正的爱不是把人困在规矩里，是我知道你怕风怕雨，所以替你磨好刀。最后一句被画了圈：苏檀，我能自己活，但更想和你一起活。

    我把信贴在胸口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裴照穿着白大褂冲进来，额角沾着汗，口罩歪在下巴：小孩没事了......他看见我红着眼，脚步顿住，哭了

    我抽了张纸巾砸过去：谁哭了。

    他接住纸巾，指腹蹭过我眼尾：韩医生没欺负你吧

    他说你抄了二十遍菜谱。我揪他袖口，明天给我做番茄炒蛋。

    加两颗方糖。他眼睛亮起来，你上次说太酸。

    手机在包里震动。

    我摸出来，是同事发来的消息：周明远在茶水间摔杯子，说要找你聊聊。

    裴照凑过来看，指尖轻轻敲了敲屏幕：需要我陪你回去吗

    我把信叠好塞进他白大褂口袋：我有刀了，怕什么。

    他低头笑，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我们交叠的手上。

    6

    第6章

    共度难关

    我跨进公司大门时，裴照的白大褂衣角还扫过我手背。

    他说在楼下等，我没应，攥着包里那封带茉莉香的信，指甲盖都掐红了。

    茶水间飘着焦糊的咖啡味。

    周明远靠在门框上，西装笔挺，见我进来，指尖的马克杯顿了顿——那是上周我方案被剽窃后，他奖励我的定制杯。

    小苏。他笑，眼角的细纹堆成褶子，听说你最近为方案的事闹得不愉快

    我把包甩在桌上。

    上回他也是这副模样，拍着我肩膀说年轻人要学会分享，转头就把我熬了半个月的创意署上自己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