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动的痕迹,泥土里混着几缕黑线——正是从我针线盒里消失的那种。
警察已经挖开了树根。当铁锹碰到硬物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那是个腐烂的木箱,里面整齐地叠着一件红袄、一把生锈的剪刀,和几块细小的骨头。最骇人的是箱盖上用血画的符咒,和二楼房门上的一模一样。
是镇魂箱。老法医蹲下身,死者贴身物品陪葬,魂魄就会困在原地。他翻看红袄时,从内袋掉出张纸条,上面写着:赵阿娘杀我,守成哥哥救我。
我突然想起赵守成说的她死后第三年,我在井边看见她洗头。转身往后院跑时,听见法医在后面喊:别碰那口井!
井台长满青苔,辘轳上缠着密密麻麻的黑线。当我探头往下看时,平静的水面突然泛起涟漪,映出一张惨白的小脸——不是我,是个穿红袄的女孩!
姐姐。水面下的嘴唇一张一合,声音直接在我脑子里响起,把我的袄子......
一股大力突然从背后袭来。我踉跄着扶住井沿,银元从手中滑落,在井壁上磕出一串火星,最后咚地沉入水中。水面顿时像煮开般翻腾,咕嘟咕嘟冒出血泡。
小心点。老周拽住我的胳膊,这井至少有十米深。
但我分明看见,水面下有什么东西在迅速上浮——是那半块银元!它被一绺黑发托着,眨眼间就浮到了井口。我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捞,指尖碰到水面的刹那,刺骨的寒意顺着胳膊窜上来,耳边响起小女孩的尖叫:赵阿娘来了!
井水突然变得血红。老周惊叫着后退,而我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水面浮现出一幕场景:
深夜的院子,少年模样的赵守成跪在槐树下挖坑。他身后躺着具小小的尸体,脖子上缠着麻绳。正房的窗帘后,有个女人阴森森地注视着这一切——正是我梦里那个拿火钳的赵阿娘!
她不是病死的。身后传来沙哑的声音。
我猛地回头,看见赵守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槐树下。他苍老得可怕,脸上布满尸斑似的青紫,身上却穿着那件改好的红袄,袖口还滴着水。
我娘用裤腰带勒死了她。老人机械地重复着,像台卡住的留声机,说小满偷吃供果......其实是她看见我娘往祠堂的香油里掺水......
老周突然指着井台尖叫起来。辘轳上的黑线自己动了起来,像蛇一样缠上赵守成的脚踝。老人却浑然不觉,继续用梦游般的语调讲述:我埋她的时候,她眼睛突然睁开了......
井水哗啦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探出了水面——是只泡得发白的小手,正抓着井沿往上爬!警察们吓得连连后退,只有我僵在原地,看见那只手的腕上戴着个长命锁,锁上刻着林小满。
赵守成突然笑了。他脱下红袄,小心翼翼地铺在井台上:小满,衣服改好了。
下一秒,老人纵身跳进了井里!
救人!老周声嘶力竭地喊。但已经晚了,水面在短暂的翻腾后恢复了平静,只留下那件红袄漂在血水上,渐渐被浸成暗红色。
打捞持续到黄昏。当蛙人终于浮出水面时,他的面罩上糊满了黑发。下面有具小孩的尸骨,他声音发抖,抱着个老人......
最诡异的是,蛙人带上来的不只是尸体——还有那个本该埋在槐树下的木箱,箱锁上别着半块银元,正是我今早掉下去的那块。
回到社区中心,我翻出了尘封的户籍档案。在1947年的死亡记录里,林小满的名字后面跟着一行小字:死因:自缢。但现场照片的角落里,赫然露出半截裤腰带,花纹和赵阿娘寿衣上的一模一样。
这是当年的验尸报告。老法医递给我一份文件,死者舌骨断裂,颈部有勒痕,但最奇怪的是......他指着一段模糊的文字,尸体右手紧握,里面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