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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保持自我。

    我苦笑起来。保持自我。说得真轻松。他们不知道,当另一个人的记忆在你脑中生根发芽时,自我这个概念会变得多么模糊不清。

    明天上午十点,可以吗护士问道。

    好。我简短地回答,挂断了电话。

    夜幕完全降临了。我站起身,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恍惚间,我看见自己的手变成了布满老年斑的样子,指关节粗大,皮肤松弛。眨眨眼,幻觉消失了,但那双手仍然感觉陌生——既不是完全属于周默的,也不是完全属于陈伯的。

    我拦了辆出租车,告诉司机第三医院的地址。我需要见见母亲,那个生下周丽华的女人。也许看到她的脸,能让我记起自己到底是谁。

    医院的走廊长得没有尽头。消毒水的气味让我想起陈伯临终的病房,两种记忆重叠在一起,让我呼吸困难。推开病房门时,母亲正在睡觉,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

    我轻轻坐在床边,看着她起伏的胸口。这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但现在看着她,我竟然感觉不到那种应有的强烈情感。相反,想到李素华的照片,我的心脏却会抽痛。

    妈...我轻声呼唤,声音哽咽,是我,周默。你的儿子。

    母亲的眼皮颤动了一下,但没有醒来。我握住她的手,这只曾经为我做饭、为我擦泪、在我发烧时整夜抚摩我额头的手。我拼命想唤起那些记忆,但它们似乎被埋在了记忆海洋的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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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默...我对自己说,你叫周默。这是你母亲。你爱她。

    但脑海中响起的却是另一个声音:素华,今天的药吃了吗

    我崩溃了,额头抵在母亲的手上,无声地哭泣。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哪段人生是真实的。也许周默只是一个梦,是陈伯濒死时大脑创造的幻觉也许我真的是陈伯,只是被错误地塞进了一个年轻的身体

    护士进来查房时,我匆忙擦干眼泪。她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探视时间已经结束了,先生。

    再给我五分钟。我请求道。

    护士摇摇头,病人需要休息。您可以明天再来。

    走出医院,夜风冷得像刀。我站在空荡荡的公交站台,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周默的公寓陈伯的老房子还是干脆走到记忆中最常出现的那个公园长椅上

    最后我选择了公园。那里有一棵老槐树,陈伯——不,是我——曾经在那里给李素华读过诗。月光下,我坐在那张长椅上,闭上眼睛,任凭两段人生在脑海中翻腾。

    记忆是一条河,而我已经分不清哪条支流才是源头。

    记忆抑制治疗室看起来像牙医诊所,只是设备更加复杂。我躺在倾斜的椅子上,看着医生将电极贴片粘在我的太阳穴上。

    这会疼吗我问,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紧张。

    不会。医生调试着机器,但可能会有一些...不寻常的体验。

    他按下开关的瞬间,世界变成了白色。

    不是那种明亮的白色,而是一种吞噬一切的虚无之白。我感觉自己的大脑被浸泡在这种白色里,所有记忆——无论是周默的还是陈伯的——都像糖块一样慢慢溶解。

    不知过了多久,白色退去,我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陌生的街道上。不,不完全陌生——这是陈伯记忆中他年轻时经常走的那条路,路尽头是李素华曾经工作的纺织厂。

    周先生周先生医生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眨眨眼,回到了治疗室。嘴里有金属的味道,舌头沉重得像块铅。

    感觉怎么样医生问。

    我试着回想陈伯的记忆,那些曾经如此鲜明的画面现在变得模糊不清,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但当我试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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