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当场打死,你母亲……他没说完,地下室的天花板突然滴下水来,不是水珠,是冰晶状的血。
弟弟忽然剧烈咳嗽,伤口处的青色血管顺着小腿爬上膝盖。陈医生摸出银针,扎在他足三里穴:必须尽快找到‘慈心渡’的第三块碎片,当年你婶子把它藏在了……话未说完,楼上突然传来脚步声,皮鞋跟敲在楼梯上,发出嗒嗒的响。
带他从通风口走!陈医生推开墙角的砖,露出个仅容孩童通过的洞口,去后院的老槐树,树下埋着你父亲的东西!他把玉佩塞进我手里,转身迎向楼梯,白大褂下摆扫过地面,露出脚踝上的红绳,和四合院姨的一模一样。
通风口外是片荒草地,月光下长着几株罂粟,花苞上凝着露珠,像极了接生铺后墙的老槐树。弟弟爬出来时,裤腿划破了道口子,露出膝盖上新浮现的莲花胎记。后院的老槐树比记忆中的更高大,树干上钉着块木牌:1945年秋,陈默栽——陈默,正是陈医生哥哥的名字。
树下的土很松,像是刚被挖过。我扒开落叶,露出个铁皮盒,里面装着把驳壳枪,弹匣里压着七颗子弹,还有张泛黄的照片:婶子和陈默站在老槐树下,婶子手里抱着襁褓,襁褓上盖着的,正是我在古玩市场见过的红布。
姐,你看枪托。弟弟指着刻痕,我凑近了看,是串数字:戊申年卯时三刻——那是我出生的精确时辰。枪托内侧嵌着块碎玉,正是慈心渡的第三块碎片。刚把碎片拼上,老槐树突然剧烈摇晃,无数槐花飘落,每片花瓣上都映出画面:穿黑皮鞋的男人在追赶抱婴儿的婶子,四合院的姨在给襁褓缝红布,老周头的木轮车停在月湖公园……
小穗!熟悉的声音从树上传来,我抬头望去,只见陈医生挂在树杈上,白大褂浸透了鲜血,他手里攥着块怀表,表盘停在1945年8月15日9点07分——正是我出生的时刻。带着表去钟楼,他扔下表,指针指向的地方,有你母亲的东西。
黑皮鞋的脚步声近了,弟弟忽然指着槐树窟窿:姐,里面有东西!树洞里塞着个油纸包,打开后是截脐带,用红绳缠着,绳上挂着个银锁,刻着长命百岁,锁眼里卡着根头发,黑色中夹杂着几根白丝。
怀表在我兜里发烫,秒针突然开始转动,滴答声里,我听见地下室传来最后一声枪响,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弟弟攥紧银锁,莲花胎记发出微光,荒草中的罂粟花苞竟在瞬间绽放,殷红如血。
走。我拉起他往医院外跑,经过挂号处时,戴老花镜的老太太不见了,窗台上的晴天娃娃全被翻了过来,惨白的脸对着我们,嘴角裂开道血口,像是在笑。医院铁门外,穿黑皮鞋的男人倚在电线杆旁,银质徽章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抬手看表,正是9点07分。
你们终于来了。男人摘了墨镜,左眼角有道伤疤,从眉骨划到下颌,我等这一天,等了三十年。他掏出枪,保险栓咔嗒一声拉开,把玉佩和表交出来,我留你们全尸。
弟弟忽然举起银锁,莲花胎记的光映在男人脸上,他猛地后退半步:你母亲的东西……怎么会在你们手上我趁机拽着弟弟往巷子里跑,怀表指针疯狂转动,最后指向东南方——那里有座钟楼,塔尖上的红星在夜色里格外醒目。
钟楼的门虚掩着,楼梯间堆满了杂物,墙角摆着个摇篮,里面躺着个布娃娃,身上穿着件蓝布衫,领口绣着慈心堂。弟弟刚要伸手去摸,布娃娃突然转头,纽扣眼睛泛着红光,嘴角咧开露出尖牙。
是阴物做的傀儡。我想起婶子的账本,抓起摇篮旁的油灯砸过去,火苗溅在布娃娃身上,竟冒出黑色的烟。趁它尖叫着后退,我们冲上钟楼顶层,巨大的铜钟悬挂在中央,钟体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生辰八字,最显眼的那个,正是我和弟弟的。
怀表当啷掉在地上,指针停在9点07分,铜钟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