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掌着密信的起始坐标。
第三卷
南迁迷局(民国·1933年)
第五章:卡车上的记忆(1933年4月24日)
1933年4月24日,北平城的细雨中,我被棉纸裹了三层,放进编号G-0725的桐木箱。箱子四角包着黄铜,箱盖上贴着故宫博物院的封条,墨迹未干。押运员老陈的掌心覆在箱盖上,他的手掌粗糙,指节上有冻疮留下的疤痕,体温比姜砚之凉,比阿砚暖,带着旧粗布的霉味和汗碱的咸涩,那是故宫守夜人的味道。
G-0725,残瓷七片,编号无误。他的嗓音像浸透雨水的老树皮,却让我想起阿砚在陕北窑厂哼的信天游,苍凉而坚韧。卡车颠簸着驶出神武门时,老陈摸出怀表看了眼:酉时初刻。表盘里夹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女子抱着个婴儿,背景是被焚毁的圆明园——那是他母亲和襁褓中的他,1900年那场大火里,母亲用身体护着他和半块碎玉逃出,自己却被倒塌的梁柱砸中。
孙子,若见到蝴蝶开片的碎瓷,就交给故宫。祖父临终前塞给他的碎玉还在贴身口袋,此刻正隔着棉纸与我相望,蝴蝶纹路像隔着六百年光阴的吻。老陈不知道,这半块碎玉正是六百年前姜砚之劈成的那半块,上面的如字篆文里,还留着嘉宁郡主的血渍,在体温下会发出微弱的荧光。
暴雨来得猝不及防,雨幕中老李的急刹车声撕裂雨夜。卡车在悬崖边打了个旋,老陈看见雨幕中闪过半座断碑,碑上琉璃河三个字被青苔啃得残缺不全。他扑向木箱时,我感到他的肋骨硌在我棉纸上,比阿砚当年抱我时更用力,因为他知道,这箱子里装的不仅是碎瓷,更是六百年的匠人魂。
卡车坠入山崖的刹那,棉纸裂开的声音像极了咸淳三年窑炉开启时的脆响,我终于在雨中舒展六百年未愈的伤口,雨水渗进冰裂纹,将砚之刻痕泡得发亮,恍惚看见姜砚之在官窑作坊里,用竹笔蘸着郡主的孔雀石粉画蝴蝶,而郡主站在一旁,用团扇为他驱赶蚊虫。
碎玉从老陈怀中滑出,落在我裂纹里的瞬间,整个世界突然安静。蝴蝶纹路咬合的刹那,我听见三个时代的心跳在共振:南宋官窑的窑火、明末火场的噼啪、民国卡车的轰鸣,都化作同一个频率的震颤。老陈昏迷前呢喃的小心,与姜砚之对郡主的低语、阿砚对同伴的叮嘱,叠成同一缕穿越时空的叹息,那是守护的誓言,跨越六百年从未改变。
第六章:林氏阴谋(1933年)
林鹤年捡起我时,指尖的檀香混着硝酸味,那是他用来浸泡古玉的化学药剂。他穿着藏青色长衫,袖口的林氏商行袖扣擦过我釉面,银质饕餮纹让我想起光绪年间琉璃厂的夜——那时他还是个学徒,跟着洋人鉴定师学习如何用化学药剂做旧碎瓷,指尖常常被腐蚀得蜕皮。
崔砚之啊崔砚之,你藏得够深。他对着月光转动我,镜片后的瞳孔映着我冰裂纹里的血丝,那血丝在月光下泛着蓝紫色,是匠人血与釉料中的金属元素发生的化学反应。他口袋里的电报稿写着G-0725已得,密信破解中,红笔批注的注意夹层旁,画着七片碎瓷的草图,每片碎瓷旁都标着推测的密信内容。
原来他早已买通故宫内部人员,得知这批南迁文物中有前朝残瓷,而编号G-0725正是当年他祖父在圆明园捡到的七片碎瓷之一。父亲,您当年没完成的事,儿子要做成了。他低声自语,从皮箱里取出一瓶淡绿色液体,瓶身上贴着英文标签Acid
Solution,这‘脱胎水’能溶掉釉面,看你胎骨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药水滴在我冰裂纹上的瞬间,我感到一阵灼痛,仿佛又回到了崇祯十七年的火海。但很快,疼痛被一种奇异的清凉取代——阿砚当年在血书里混的,正是官窑匠人秘传的护釉粉,主要成分是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