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曼的女婴手环。我去找护士王芳纠正,她却说‘沈先生吩咐过,不用换’。
你胡说!苏曼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你收了他们的钱!当年你就因为收红包被医院处分过!
老医生摘下眼镜,露出眼角的疤痕:那是我车祸留下的伤。至于红包……他从口袋里掏出张泛黄的收据,2003年4月,我拒收了沈修远送来的两万元现金,有医院监控为证。
法庭里响起此起彼伏的低语。沈修远的脸色由白转青,他低头盯着自己的皮鞋尖,那是我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鞋跟处还留着我修补的痕迹。
请原告方出示最后一份证据。审判长敲了敲法槌。陆承砚举起个密封袋,里面是支褪色的护士胸牌,背面用铅笔写着:苏女士给男婴换女婴手环,说反正她有沈先生,不怕没儿子——王芳。
苏曼的假发突然滑落,露出鬓角新长的白发。那瞬间她仿佛老了十岁,精致的妆容掩不住眼底的惊恐,像只被剥了壳的蜗牛,狼狈不堪。沈修远猛地抬头,盯着胸牌上的字迹,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
现在请证人沈知夏出庭。
知夏起身时,裙摆扫过前排座椅,发间的碎钻发卡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她走向证人席的每一步都很慢,像在丈量十八年的光阴。我看见她经过陆承砚身边时,突然停顿了半秒,目光落在他左眼角的痣上。
沈知夏,你是否看清当天在厨房下药的人陆承砚的律师递过纸巾,知夏却摇了摇头。
我……她开口时声音沙哑,指尖不停地摩挲着银镯子,那天我看见苏阿姨在厨房,她穿着我妈的围裙,往排骨里加了白色粉末。我问她是什么,她说是‘爸爸吃的保健品’,让我别告诉别人。
苏曼的脸色瞬间惨白,她猛地转头,与知夏对视的目光里充满警告。但知夏像是没看见,继续说道:后来警察来家里,苏阿姨把我拉到一边,说‘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是妈妈下的药,反正她没有证据’。她还说……说妈妈早就知道换子的事,只是想利用我报复爸爸。
反对!证人在恶意揣测!苏曼的律师喊得脖子通红,却被审判长制止。
知夏从口袋里掏出录音笔,里面传来苏曼的声音:知夏,护花剂掉在地上时,你就喊‘妈妈下毒’,记住了吗乖,只要你配合,爸爸会送你去巴黎学画画……
法庭里一片寂静。我看见沈修远猛地站起来,又重重坐下,眼镜滑到鼻尖,露出眼底青黑的阴影,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苏曼瘫在被告席上,喃喃自语,妆泪糊成一片,再也不是记忆中那个精致高傲的小三。
林女士,管教轻轻碰了碰我,庭审结束了。
我抬头望向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水冲刷着铁窗,在玻璃上划出蜿蜒的痕迹,像极了产房里婴儿的啼哭。知夏走出法庭时,突然抬头看向我所在的方向,尽管隔着多层玻璃,我仍觉得她的目光穿过了一切,落在我掌心的橘子糖上。
平板电脑显示庭审直播已结束,陆承砚发来消息:他们很快会收到传票。我摸着屏幕上他的名字,突然想起他说过的话:真相可能会迟到,但从不会迷路。
雨停了,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知夏发间的碎钻上,折射出细小的光斑。那光斑像极了她周岁时,我用金粉在抓周布上点的吉祥纹,又像产房里那盏白炽灯,终于在多年后,照亮了被谎言笼罩的角落。
金属门开启的声响在清晨的薄雾中格外清晰,林晚秋攥着保温桶的手指微微发颤。知夏穿着洗得发白的囚服走出来,阳光穿过枝头的玉兰花,在她眼下投出细碎的光斑——那是母亲种在老屋前的玉兰,每到四月便开得铺天盖地,像落了满树的雪。
小夏。林晚秋的声音哽咽,保温桶里是温着的排骨莲藕汤,汤面上浮着几粒枸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