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中花园》了吗
林深的手顿了一下: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但那种叙事手法太超前了!您是怎么想到那种多层虚构结构的
我...记不清了。林深的眼神飘向远处,那些电击治疗...药物...很多东西都模糊了。
叶小棠突然意识到一个残酷的事实:眼前这个衰弱的老人,与写出《镜中花园》的天才作家,已经不再是同一个人了。
时间、药物和精神病院的折磨,摧毁的不仅是他的身体,还有那种令文字起舞的魔力。
您现在的作品...她斟酌着词句,风格变化很大。
林深苦笑了一下:变差了,是吗
不!只是...叶小棠慌乱地解释,更沉稳了。
但谎言已经说出口。林深看着她闪烁的眼神,明白了一切。他慢慢合上她的稿子,推回给她。
我该回去了,他站起身,天快黑了。
叶小棠想挽留,却找不到合适的词句。她看着林深佝偻的背影裹在藏青色风衣里,在初冬的寒风中显得愈发单薄,驼色围巾被吹得扬起又落下,仿佛随时会被风卷走。老人每走一步,手杖敲击地面的声响都透过双层玻璃,闷闷地撞在她心上。
第七章
熄灭的灯火
医院的消毒水气味刺鼻。林深躺在病床上,听着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
三天前,他在书桌前昏倒,被邻居发现送医。诊断结果是严重心肌梗塞,伴随轻度中风。
病房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来——是林远,他的儿子,从美国赶回来的。
爸。林远站在床边,西装革履,表情疏离,医生说你情况稳定,但需要长期护理。
林深微微点头。他们父子之间一向如此——礼貌而疏远。林远从小就觉得父亲是个怪人,成年后更是刻意保持距离。
我联系了一家高级养老院,林远继续说,环境很好,有专业的医疗团队。
林深突然抓住儿子的手腕:我的手稿...书房里的...
那些纸林远皱眉,我让保洁处理了。全是些零散笔记,没什么价值。
林深的手指无力地松开。四十年前,父母销毁了他的作品;现在,儿子做了同样的事。命运的轮回如此残酷。
叶小姐来过电话,林远突然说,她好像很关心你的什么作品出版
一丝微弱的希望闪过林深浑浊的眼睛:她...找到出版社了
我跟她说了实话,林远整理着西装袖口,那些文字过时了,自恋又矫情。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不是沉溺在过去。
林深闭上眼睛。他想起最后一次见到叶小棠时,她眼中那种掩饰不住的失望。
那个崇拜林默的女孩,已经看穿了真相——伟大的作家已经死去,活着的只是一个平庸的老人。
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林深数着儿子林远离开病房时皮鞋叩击瓷砖的回响,直到那声音消失在走廊尽头。
中央空调的出风口发出细微的嗡鸣,裹挟着消毒水的气味漫过白色床单,在寂静中凝成粘稠的网。月光从窗帘缝隙渗进来,像一柄银刃划开浓重的黑暗,在地板上蜿蜒出一道冷冽的光痕,将他布满老年斑的手背切割成明暗交错的拼图。
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泛着幽蓝的光——凌晨两点十七分。
林深转动僵硬的脖颈,目光扫过心电监护仪跳动的绿色线条,忽然想起陈婉临终前那台仪器发出的长鸣。
此刻窗外的梧桐树影在玻璃上摇晃,仿佛无数只枯手在抓挠,让他想起精神病院铁窗外的月光——同样的银线,曾将他困在透明的牢笼里。
他颤巍巍地伸手去够床头的水杯,输液管随着动作摩擦出沙沙声。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