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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手术同意书是我签的字。

    衣柜镜面映出我们扭曲的倒影。

    我突然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有道陈年疤痕,和当年图书馆火灾时被铁架划伤的位置完全重合。

    记忆里那个用领带给我包扎伤口的少年,此刻正把注射器扎进静脉,透明液体在针管里泛起细小的泡沫。

    强效止痛针。他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的留置针头,密密麻麻的针眼像星座图,你流产那晚,我在手术室门口吐了血。

    床头柜突然震动的手机照亮离婚协议书,林晚棠发来的孕检报告水印赫然在目。

    我抓起古董台灯砸向全身镜,飞溅的玻璃碴中,十七岁的周砚深从背后拥住我,握着我的手在物理竞赛报名表上签名。

    当年你说要带我去斯德哥尔摩看极光。我扯断脖颈间的钻石项链,冰凉的宝石滚落在他脚边,现在我才明白,极光出现时连星星都要熄灭。

    他突然发狠把我按在飘窗上,松木香混着血腥味灌进鼻腔。

    暴雨拍打着我们交叠的剪影,他手腕上那道为我挡刀的伤疤正贴着我的动脉跳动:宋知夏,你以为这些年我在和谁较劲

    阁楼忽然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

    尘封的油画箱里掉出上百封未寄出的信,火漆印上都烙着S.Z.X.的字母。

    最新那封的落款是昨天凌晨三点,墨迹被水渍晕染:......今天在ICU看见她戴着我们的婚戒,突然想起医生说止痛泵会影响记忆力......

    我疯狂撕开那些信封,泛黄的信纸雪花般飘落。

    二十岁那年的初雪夜,他偷偷把我弄丢的比赛准考证塞回书包;二十五岁生日宴,他提前三个月练习雕坏三十个冰雕才做出那只天鹅;上个月股东大会前夜,他在我办公室门外数了四百七十八颗星星......

    手机突然弹出紧急新闻,周氏集团顶楼有人要跳楼。

    我冲进暴雨时,看见林晚棠的白裙在飓风里绽成破碎的鸢尾花。

    她对着镜头笑得好甜:宋知夏,其实当年图书馆是我锁的门,但你知道吗......

    她突然转头看向冲上天台的周砚深,那天他口袋里装着求婚戒指。

    消防气垫充气的轰鸣声中,周砚深半个身子悬在栏杆外。

    他朝我举起左手,无名指上缠着染血的绷带,在雨中慢慢浮现出我名字的纹身。

    三百米高空炸开我们婚礼时的同款烟火,他坠落的轨迹像极了当年物理竞赛稿纸上画的抛物线。

    4

    墓园交锋

    暴雨中的墓园像幅被水溶化的炭笔画,我跪在父亲墓碑前,掌心贴着冰冷的石碑。

    周砚深的黑伞无声倾过来,伞骨上凝着的水珠坠在我后颈,像那年巴黎病房滴落的葡萄糖液。

    你每次撒谎,喉结都会多颤动半次。我攥紧翡翠袖扣,锋利的边缘割破掌心,父亲临终前看到的是你,对吗

    他突然扯开衬衫,心口狰狞的缝合疤痕在闪电下泛着青紫。

    那是三年前为父亲挡刀留下的,当时手术同意书上的签字还带着我的唇膏印。

    宋叔最后说的是账本在晚棠那里。他掏出支氧化发黑的钢笔,笔帽里掉出微型胶卷,你流产那天,我在你病房捡到的。

    胶卷显影出的账本页面在雨中模糊,林晚棠父亲的签名旁竟有父亲私章。

    我突然想起二十岁生日那晚,父亲书房飘出的晚香玉香水味——正是林晚棠母亲在世时最爱的味道。

    周砚深突然掐住我下巴,指腹按在那块烧伤疤痕上:你以为当年我冲进火场是为了谁他扯开领带露出锁骨下的烫伤,你父亲用五个点的股份买通林教授篡改竞赛成绩时,可没想过实验室会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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