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马打仗...几个男孩颇有怨言。
老子是头儿。宁哥儿拇指往胸口一戳,底下没了声音。
他们一如往常,摸鱼打仗捉迷藏,消磨时光。
须臾间冬逝春临,谢园墙壁上覆满了新绿的藤萝,枝柯盘曲。墙内满溢的春光如潮水般止不住地泄了出来,长势正好的树绽开得花团锦簇,仅一河之隔,远远便能嗅得见花香。
宁哥儿正与几个伙伴商议着玩骑马打仗,宁哥儿自封将军,而小六则是当他的胯下战马。另一对胖瘦组合扮演敌国‘猛将’,此次双方交战,说是要抢公主——石头上的青青头戴麻绳编的王冠,活像披麻戴孝的小寡妇,正哭得抽抽搭搭。
我不要绳子编的头冠,我要当新娘子,我要戴漂亮的小花。
别哭了!哭声搅得宁哥儿心烦意乱,要是真在打仗,当场就得就地处决。
春风挟裹着谢园的花香,循着那香味的源头,宁哥儿远远地看见谢园那满园的春光,藏都藏不住,一时计上心头,找了一根竹竿、一个渔网,做了一把简易的捕网,几人留下一个照看青青,其余人跑去谢园偷花。
后院墙根下,几个孩子歪歪扭扭叠成人梯,最上头的宁哥儿颤巍巍举着网兜,汗珠顺着鼻尖往下淌。
往左点!宁哥儿咬着牙保持平衡一边指挥着,左边那团开得最好!
花团丛中乱花迷眼,偏偏那束最为醒目,渔网刚触到枝叶,还未来得及网住,整团粉白突然簌簌坠落,花瓣如雪纷飞,正巧砸到树下之人的头上。
谁
清冽嗓音惊得宁哥儿心神一抖,循声往下看去,低头对上一双寒星般的眸子,那人长得一张极好的脸,仰头间披散的发丝随风而动,春寒料峭又只披了一件大氅御寒,在花树下静坐看书,春色衬得人灵灵生动。
底下人梯一听动静不对,连连摇晃,小声催促着宁哥儿,快下来!
上头宁哥儿也心如鼓打,一个不留神失去平衡整个人往后栽,墙内只听见铜铃乱响,重重摔在地上的声音。
一向闭着的侧门忽然被打开,从里面奔出来一人,顾不上此刻还披衣散发,连忙上前察看。
好在围墙不算太高,宁哥儿倒是没大碍,那群孩童见了动静便如惊雀四散,完全没打算管宁哥儿。
来人一身雪白,七尺身量,风姿特秀,哪怕衣冠不整,也颇为丰神俊朗。
撞见宁哥儿的眼神,四目相对瞬间两人慌忙躲闪。宁哥儿连手都不知该往哪放,藏于身后。
想必这位就是谢家少爷——谢昭无疑。
行偷鸡摸狗之事被主人家发现,这下怕是要羞于见人了。
摔着了吗谢昭蹲下身子,月白大氅垂落在石板上。不计前嫌伸手去扶,却被宁哥儿双手一挡推开了他。
用不着你好心!宁哥儿一骨碌爬起来,为了证明自己没事,原地蹦跶了几下,拍打沾着泥土苔藓的裤腿。
抬头对上谢昭清亮的眼眸,别过脸不打算与他对视,小声嘟囔地说老子好着呢。
谢昭好意没被人心领,也不强人所难,眉梢微挑,下一句便问道:为何爬我家墙头偷花
谁偷了!宁哥儿耳根发烫,一下说不出好的托词来,望着远处哭啼啼的青青,准备恶心一下他,不怀好意地笑道:
路过贵府宝地,看见院子里的花儿伸出来一支,本打算摘下送与心上人的。
怎么你谢府的花开到墙外你也要管
你若喜欢,我摘下送你便是。
谢昭听完后并不恼火,仍是笑意盈盈的。语气轻淡地说出一句滚吧。
宁哥儿瞪圆了眼,想不到谢少爷也会骂人。
只见谢昭转身往侧门走,临进门又瞥他一眼:再敢偷花,打断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