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摩挲着腕间新刻的木镯——粗糙的桃木上,歪歪扭扭刻着平安二字。
母亲,这次我自己护着自己。
从此山高水长,再不相见。
6.
北疆的风沙刮得人脸生疼。
我站在药行二楼的轩窗前,看着远处黄沙漫天的官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桃木镯。
三个月了,那道被荆棘刺出的疤痕已经结痂脱落,可心口那道裂痕,却仍在夜深人静时隐隐作痛。
东家!小伙计慌慌张张跑上楼,楼下、楼下有人闹事!
我蹙眉,随手抓起案上的面纱系好。
自从半月前治好了一场瘟疫,这玉医娘子的名号传开后,总有些不知好歹的人前来生事。
楼梯下到一半,我就僵住了。
年诚瑾一身玄色劲装站在柜台前,腰间佩剑沾满风尘,显然是一路疾驰而来。
三个月不见,他瘦得几乎脱相,眼下青黑一片,唯有那双眼睛亮得骇人,正死死盯着楼梯方向。
我下意识后退半步。
映月!他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我知道是你!
谢云霜的剑横在他颈间,寒光凛冽:年将军擅闯民宅,是想吃官司
年诚瑾竟不躲不避,任由剑刃在脖颈划出血痕:让我见她。
见谁云霜冷笑,这里只有玉医娘子,与你年家少夫人有何干系
我深吸一口气,缓步下楼。
面纱拂过脸颊的触感让我稍稍安心——他认不出的,连嗓音我都刻意压低了三分。
这位公子是要求医我故意用陌生的语气问道,若是外伤,请去前堂登记。
年诚瑾浑身一震,竟踉跄着跪了下来!
映月......他仰头望着我,通红的眼底翻涌着我读不懂的情绪,祠堂......祠堂那场火......
我打断他:公子认错人了。
不可能!他突然暴起,一把攥住我的手腕,这伤疤是我去年冬日害你烫——
话音戛然而止。
他死死盯着我的手腕——那里光滑如初,哪有什么烫伤疤痕
我早就用祛疤的药膏抹去了所有与他有关的痕迹。
年诚瑾的手开始发抖,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
他慢慢松开我,忽然从怀中掏出一物——半截烧焦的诗稿,依稀可见年诚瑾二字。
那日你烧了所有诗稿......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只抢回这一页。
我静静看着那页残稿,忽然觉得可笑。
曾经我写了千百首诗求他看一眼,他嫌矫情。
如今我倒要谢谢他,亲手教会我什么叫心如死灰。
公子若是无事,请回吧。我转身往内室走,后面还有病患等着。
等等!年诚瑾突然嘶吼,方素素入狱了!她私吞军饷的证据......是你做的对不对
我脚步微顿。
确实是我将那些账目抄本送到了御史手中。
但让我意外的,是年诚瑾竟能狠心到将她推出去顶罪。
与我何干我头也不回,将军不是最疼她么怎么,大难临头各自飞
身后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谢云霜倒吸一口凉气。我回头,只见年诚瑾竟以头抢地,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我错了......鲜血从他额头蜿蜒而下,跟我回家......求你......
我看着他这副狼狈模样,忽然想起那年我跪在雪地里求他别去赴方素素的约,他也是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说:苏映月,你别让我恶心。
如今角色颠倒,竟有种荒诞的快意。
年将军。我蹲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