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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抱着相机翻出后墙时,黄浦江的风送来报童的哭喊:东三省沦陷!外滩钟楼轰然作响,震得橱窗里《良友》画报上的旗袍美人裂成碎片。

    1931年9月20日

    七娘被罚跪祠堂的第三夜,我撬开铜锁偷偷给了一碗糖水。她膝头浸着血渍,却把油纸包塞进我怀里——褪色的《妇女杂志》里夹着张地契。

    这是林家在奉天的棉纺厂。她指甲抠着青砖缝,账本显示老爷上月刚卖给日本人。

    我摸到地契背面的血指印,突然想起两个月前失踪的女工代表。月光漏过匾额上的‘贞静贤淑’,照见她嘴角凝固的血痂:她们被装在麻袋扔进了黄浦江。

    更夫的梆子声逼近时,她突然攥住我手腕:带我走。精钢脚链哗啦作响,我这才发现锁孔里堵着半截发簪——正是那夜翻墙时折断的珍珠簪。

    1931年9月22日

    申报馆的镁光灯照亮主编紧皱的眉头:林小姐真要上前线令尊刚给日军捐了五万担棉纱。

    我掏出染血的奉天地契,他手里的雪茄灰簌簌落在‘不抵抗政策’的电报稿上。窗外突然传来爆炸声,虹口方向腾起的黑烟里,我恍惚看见七娘踮脚喂画眉的侧影。

    收拾行装那夜,黄铜座钟的滴答声催命般急促。我踩着留声机碎片摸到西厢房,却见七娘正在油灯下缝制什么。

    凑近了才看清是面青天白日旗,裹脚布裁成的旗面上用血绣着抗日。

    我用朱砂汤染的。她咬断线头,指了指脚边铁盒里躺着二十发勃朗宁子弹,祠堂祖宗牌位下找到的,那天我看到老爷偷偷派人藏的。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我张开双臂你好好活着等我回来。

    我们拥抱的瞬间,城北突然响起尖锐的防空警报。玻璃窗在爆炸冲击波中炸裂,七娘扑倒我时,气浪掀飞的《新青年》正在半空燃烧成火鸟。

    1931年9月28日

    我站在甲板上数着怀表里的氰化钾胶囊,江风送来七娘最后的耳语:记者证夹层有密信。翻开皮革内衬,褪色的钢笔字刺进眼底——沈阳兵工厂布防图,在林宅佛龛暗格,信我。

    客轮汽笛鸣响时,送行人群里突然冲出个戴兜帽的身影。七娘被海风吹散的发间,粘着祠堂香炉的香灰。

    她将赤金璎珞圈套上我脖颈,翡翠坠子贴着心跳发烫:这是姐姐留给我的,保平安,这一路……

    日军侦察机的轰鸣碾碎了她未尽的话语。我们蜷在货箱缝隙间,她忽然咬破手指在我袖口写字。血珠渗进棉纱的触感,让我想起教她认字时晕开的墨渍。

    等你回来,教我打枪。

    炮弹落进江面的瞬间,我把她推进救生艇。坠落的钢架撕裂船舷时,她挣扎着抛来染血的布包——裹脚布制成的旗帜在硝烟中猎猎作响,血绣的‘抗日’二字灼痛视网膜。

    1931年10月1日

    战地医院帐篷里,我颤抖着冲洗照片。显影液中的奉天城浮现出七娘的脸,她正用金簪撬开佛龛暗格。

    底片边缘有道模糊的划痕,像极了那年我们翻墙时被蔷薇刺破的裙裾。

    护士突然掀帘进来:记者同志,有您的加急电报。

    译电纸上的密码对应着洪钧发明的韵目代日表——‘寒蝉鸣泣,速离沪’。这是七娘预警的暗语,意味着林宅已经暴露。

    我攥着翡翠坠子冲上运输车时,敌机正在俯冲扫射。子弹击穿车顶的瞬间,怀表里的氰化钾胶囊滚落在地。

    我突然想起那夜祠堂火光里,七娘烧毁地契时说的:如果我死了,就把我葬在能看到铁路的地方,那是可以看到新中国希望的地方,还能看到你的来时路。

    七娘曾经告诉我,巴黎和会消息传回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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