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宁婉清按住她脖颈,摸到皮下蠕动的诡异凸起。
她咬破指尖,将血滴在银针上,再次下针时手法忽然变得极慢,仿佛在隔着皮肉钓什么东西。
窗外风雪渐急,谁也没注意到有道身影贴在窗纸上,正透过针眼大的小洞往里窥视...
......
第三篇【夜阑犹剪灯】
竹韵轩的纱窗破了角,北风卷着雪粒子簌簌地往里钻。
宁婉清第三次更换林选侍额上的冷帕时,指尖已经冻得发麻。
床榻上的女子突然抓住她,力道大的像要捏断她的手腕。
叁...月...林选侍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像有口血痰堵在那里。
她另一只手痉挛着摸向枕下,拽出块染血的绢帕塞进宁婉清手心。
宁婉清刚要展开看,窗外突然传来靴子踩雪的吱嘎声。
她飞快将帕子塞进袖袋,银针在烛火上掠过一道冷光。
林选侍的眼珠凸得吓人,死死盯着房梁某处,那里悬着个积灰的蜘蛛网。
别说话。宁婉清俯身在她耳边道,同时将最后一根针扎入耳后翳风穴。
林选侍的瞳孔骤然紧缩,又缓缓扩散。
宁婉清闻到淡淡的苦杏仁味,是鸠毒发作的征兆,她体内不只一种毒!
烛芯啪地爆了个灯花。
守在外间的宫女突然哭喊起来:姑娘!这声凄厉的叫喊刺破雪夜,惊飞了檐下栖雀。
宁婉清望着林选侍青灰的脸,缓缓合上那双不肯闭上的眼睛。
门砰地被踹开时,宁婉清正在收拾银针。
鎏金护甲带着冷风刮过她脸颊,留下道细细的血痕。
淑妃裹着白狐大氅立在灯影里,发间金凤衔珠步摇晃得人眼花。
本宫倒不知,宁才人还有这等能耐。淑妃用护甲挑起宁婉清的下巴,
深更半夜,擅闯选秀闺阁...她突然瞥见林选侍的尸体,绢帕掩住口鼻后退半步,呀,死了
宁婉清跪在冰凉的青砖上:臣妾听闻林选侍突发急症...
突发急症淑妃冷笑,护甲划过药囊上绣的梅花。
那这些是什么她突然厉喝,陈德全!
胎记太监连滚带爬地进来,手中托盘上放着半块芙蓉糕。
宁婉清瞳孔微缩,糕点断面泛着青蓝色。
林选侍偷食本宫赐给宁才人的点心,该当何罪淑妃的护甲戳在宁婉清锁骨上,一点点加深。
还是说...这毒本就是冲着林选侍去的
宁婉清袖中的手攥紧了染血绢帕。
她看见陈德全在淑妃身后拼命摇头,油腻的额头上全是冷汗。
臣妾愚钝,不知娘娘何意。
她以额触地,青砖的寒意直窜上天灵盖,若娘娘赐食,臣妾必当焚香沐浴,跪而受之。
淑妃突然笑了,她弯腰凑近宁婉清耳畔,茉莉香粉的气味熏得人头晕。
深宫夜长,才人可要当心脚下。说罢甩袖而去,满屋宫女太监呼啦啦跟着退下,只剩林选侍的尸体静静躺在床上。
三更梆子响过,雪下得更密了。
宁婉清独自跪在竹韵轩的台阶上,看着太监们用草席裹走林选侍。
有个小宫女扑上来哭喊,被侍卫一脚踹在心口,吐出的血沫子在雪地上像朵红梅。
宁婉清指甲掐进掌心,方才淑妃临走前那句话还在耳边回荡:既然宁才人这般热心,林选侍的后事就交给你了。
雪水渗进膝盖,与淤青混成刺骨的痛。
恍惚间又回到十二岁那年,父亲被贬那日也是这样的雪。
宣旨太监尖细的嗓音穿透风雪: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