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员突然直起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朝警戒线外喊道。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陈国栋快步走了过去，蹲下身，目光锐利地投向挖掘坑的深处。

    在泥水混合、被反复冲刷的硬土之下，在破碎水泥块和污浊泥浆的包裹中，一段惨白的、非自然的物体显露了出来。那形状……赫然是一段属于人类的腿骨！骨骼上还粘连着少许尚未完全腐烂的深色软组织，在烈日和泥水的映衬下，散发出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惨淡光泽。

    覃德贵看到那抹刺眼的白，身体猛地一抽，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濒死动物般的呜咽，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彻底软了下去。架着他的两个刑警用力将他提住，他才没有瘫倒在地。他死死地闭上眼，不敢再看，但眼皮却在剧烈地跳动。

    挖掘工作变得更加谨慎和缓慢。随着技术员们小心翼翼地清理掉覆盖的泥土、碎水泥块和污物，更多的白骨暴露在刺眼的阳光下——扭曲的臂骨、断裂的肋骨、包裹在泥浆里的盆骨……最后，是一个相对完整的、沾满泥污的颅骨。空洞的眼窝，无声地仰望着烈日灼烧的天空。

    陈国栋蹲在坑边，戴着橡胶手套的手，轻轻拂去颅骨面颊部位的一小块污泥。他的动作很稳，眼神却异常凝重。法医和技术人员围拢过来，小心翼翼地开始进行初步清理和记录。

    陈队！一名年轻的技术员，用镊子小心地从颅骨下方、靠近颈骨位置的泥土里，夹起一个极其微小、几乎被泥浆完全掩盖的物体。他用清水极其轻柔地冲洗掉上面的污物。那东西在阳光下显现出暗淡的、属于金属的微光——一枚极其普通的、廉价的镀金耳钉，小小的圆环上嵌着一粒几乎看不见的仿水钻。耳钉的挂钩已经扭曲变形。

    陈国栋接过镊子，仔细端详着那枚小小的耳钉。他的目光随即转向被两个刑警架着、如同烂泥般的覃德贵，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现场的嘈杂：覃德贵，认识这个吗

    覃德贵的目光接触到那枚小小的耳钉，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他记得！他怎么会不记得！这是黄玉莲唯一值点钱的东西！是她四十岁生日时，自己在地摊上花十块钱买的！她一直戴着，洗澡睡觉都不摘！直到……直到那个晚上！他处理尸体时，太过慌乱，根本没注意到它掉在了哪里……

    不…不……他嘴唇哆嗦着，想要否认，却发不出任何有力的音节。那枚小小的耳钉，像一枚烧红的钢针，狠狠刺穿了他最后的侥幸。

    带回去！陈国栋将耳钉交给旁边的物证袋保管人员，语气斩钉截铁。

    现场拍照的闪光灯此起彼伏，记录着这深埋三年才重见天日的骸骨。空气中那股混杂着尸骸、泥土和水泥粉尘的浓烈怪味，几乎令人窒息。技术员们小心翼翼地将每一块白骨、连同包裹它们的泥土样本，一一装入专用的黑色尸袋和物证袋中。动作庄重而肃穆。

    警戒线外，已经聚集了一些被惊动的附近居民和工人，远远地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脸上带着惊骇和好奇。挖掘坑旁，覃德贵被两个刑警架着，拖向停在远处的警车。他低着头，身体软得像面条，每一步都踉踉跄跄，仿佛随时会散架。在路过那个巨大的黑色尸袋时，他下意识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扭头看去。

    一阵裹挟着尘土和荒草碎屑的、灼热的风，毫无预兆地卷过空旷的荒地，吹动了尸袋一角敞开的边缘。

    就在那一瞬间，覃德贵似乎看到，那袋口边缘露出的、沾满泥污的惨白颅骨，那空洞洞的眼窝……似乎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

    直勾勾地，对上了他惊恐绝望的目光！

    一股冰冷的、带着浓烈茉莉花香气的寒意，如同实质般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呃——！覃德贵喉咙里发出一声被掐断般的怪响，眼睛猛地翻白，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