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道缝隙中喷涌而出!那气息瞬间包裹了我,冰冷刺骨,带着一种粘腻的、仿佛能渗入骨髓的恶意。
石板被小心地放到一边。黑影们围在井口,似乎在无声地确认着什么。其中一个黑影——看身形正是王德贵——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俯身向井口探去。光线太暗,我看不清那是什么,只隐约感觉像是一个不大的、深色的容器。
几秒钟后,他直起身,迅速挥了挥手。其余几人立刻合力,再次将那沉重的石板抬起,严丝合缝地盖回了井口!沉重的撞击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惊心动魄。紧接着,是铁链重新缠绕、锁死的哗啦声,比之前更加急促、更加用力,仿佛要锁住什么即将破笼而出的怪物。
做完这一切,黑影们没有丝毫停留,如同来时一样迅捷,立刻分散,朝着各自来时的方向,无声无息地再次融入浓重的黑暗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过程,从开始到结束,不过短短两三分钟。快得如同一场诡异的噩梦。
冰冷的汗水早已浸透了我的后背,紧贴在树干上的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和寒冷而无法抑制地颤抖。牙齿死死咬住下唇,才勉强遏制住几乎要冲口而出的惊呼。那股从井口喷出的、带着浓烈腥甜的阴风气息,依旧萦绕在鼻端,如同无数冰冷的蛆虫在皮肤上蠕动。
他们在干什么深更半夜,冒着如此大的禁忌,打开这口被诅咒的井,就为了往里面放一点东西那东西是什么那张纸条…你妈在井里…难道是真的父亲…他刚才也在!他那绷直的、决绝的背影,像一把烧红的刀子,狠狠捅进我的心脏。
最后一丝侥幸被彻底碾碎。这口井里,一定藏着吞噬了我母亲、也吞噬了这个村子所有光明的秘密!那个秘密,就在下面!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井底喷出的寒气,瞬间攫住了我所有的理智——我要下去!
必须下去!就在今晚!
时间在极度的紧张中缓慢爬行。我像一尊冰冷的石雕,紧贴着老槐树粗糙的树皮,凝听着夜的每一次呼吸。直到远处最后几盏昏黄的灯火也彻底熄灭,整个槐树坳彻底沉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如同死去。
确认周围再无一丝动静,我动了。动作僵硬,如同生锈的提线木偶。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每一次搏动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撞击着喉咙,几乎要呕出来。双腿沉重得像灌满了铅,每迈出一步都异常艰难。
终于挪到井边。那股阴冷腥甜的气息更加浓烈,如同实质的粘液,包裹着口鼻。我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铁链,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上面还残留着不久前被粗暴挪动时的余温——一种令人作呕的、属于活人的温度。
白天观察过锁链缠绕的方式。王德贵他们开合的动作虽然快,但慌乱之下,那沉重的锁头并未完全扣死,只是虚虚地搭在最后一环上。我屏住呼吸,颤抖的手指摸索着冰冷的金属,找到那个沉重的锁头,用尽全身力气,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向上掰动。
咔哒。
一声轻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机括弹开声,在死寂的夜里却如同惊雷炸响!我浑身一僵,血液似乎瞬间凝固,侧耳倾听了足足有一分钟,确认没有任何脚步声靠近,才敢继续。
解开缠绕的铁链需要更大的力气和更繁琐的动作。冰冷的铁链摩擦着掌心,留下火辣辣的刺痛。汗水混合着冰冷的夜露,从额角滑落,流进眼睛,带来一片模糊的刺痛。每一次铁链碰撞发出的细微哗啦声,都让我心惊肉跳,仿佛在敲响自己的丧钟。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耗尽了一生的力气,那沉重的、布满苔藓的井口石板终于被挪开了一道足够我侧身钻入的缝隙。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阴冷、更加粘稠、带着浓烈腥腐气息的风猛地从缝隙中冲出!像无数只冰冷滑腻的手,瞬间扼住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