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痕若隐若现。她本就生得纤薄，此刻更似枝头残雪，风一吹便要化了

    还同从前在燕昭时一般叫我安青珩疾走两步托住她后腰，指尖触到腰间嶙峋骨节，喉间一紧：唤我扶桑，或是阿珩。叫殿下……倒是生分了

    于礼不合她垂眸避开他灼灼目光，鸦青色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案上博山炉飘来沉水香，却掩不住她话音里的冷硬

    你从前翻墙偷酒时，可曾想过礼数安青珩突然攥住她指尖，触到掌心薄茧——那是握惯了弓弦的痕迹。记忆里的鱼叶桑纵马射猎，鬓间簪着野蔷薇，哪像如今这般苍白枯槁

    从前……她忽然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从前我是燕昭掌上明珠，如今不过是阶下囚

    鱼叶桑！他蓦地拔高声音，见她睫毛剧烈颤动，又软了语调：桑桑，别总想着那个萧竹溪……

    萧竹溪她猛然抬头，瞳孔骤缩：他的头颅还悬在朱雀门上，乌鸦啄食他的眼珠时，燕昭百姓日日指着我的脊梁骨骂，你可曾想过我

    安青珩如遭雷击。他如何能忘去年霜降，他用三十万铁骑逼燕昭献女，转身却将那少年将军的头颅挂在城头，只为断她念想。此刻她眼底似有冰棱碎裂，刺得他心脏发疼

    我……他喉间发苦，终究说不出半个字，甩袖离去时撞翻了博山炉，沉香灰撒了满地。廊下侍卫欲要跟上，却见他抬手挥退——她厌恶这些守卫，他知道的

    ……

    三日后，鱼叶桑倚在贵妃榻上，指尖摩挲着暗卫送来的密信。萧竹溪的尸身已寻得，藏在城西乱葬岗第七棵歪脖子槐树下。她望着窗外残月，指尖在袖中掐出半月形红痕——该让安青珩‘心疼’些了

    我要见安青珩她捏碎密信，任纸灰飘进炭盆

    ……

    戌时三刻，朱雀街灯火如星。鱼叶桑攥着安青珩的衣袖，在糖酥摊子前驻足。他怕她累，半蹲着替她挑拣撒了白芝麻的糖块，耳尖泛红：从前在燕昭，你总偷我的糖

    她垂眸不语，任由夜风掀起鬓边碎发。忽有黑影自屋顶掠过，剑光如电劈向面门！安青珩瞳孔骤缩，旋身将她护在怀里，左肩却被划开道血口——不是刺客，是她安排的暗卫

    桑桑！他抱着她狂奔，绣金线的靴底踩过血泊：撑住！太医署就在前面……

    ……

    别查了鱼叶桑望着床头垂泪的侍女，指尖轻轻抚过安青珩手背上的伤：是燕昭的人她将脸埋进他掌心，声音发颤：阿溪未归，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安青珩浑身一震。窗外暴雨骤至，烛火被风卷得明灭不定，他忽然想起初见她时，她眼神明亮，亮的好似天上星，让人忍不住摘下

    明日就送他回去他吻她额角，嗅到发间若有似无的苦艾香：以后阿珩在，谁也不能伤你

    鱼叶桑闭上眼。城墙上，萧竹溪的棺椁正随晨雾远去，暗卫的刀藏在送葬队伍里。安青珩腰间的玉佩硌着她掌心，那是姜国太子的信物——她终究要让这枚玉佩，染上姜国皇室的血

    阿珩真好她搂住他脖颈，指尖轻轻划过他后心——那里有处箭伤，是四皇子暗杀他时射的

    房外，春雨淅沥。檐下铜铃又响了，惊起的白鸽掠过宫墙，朝着燕昭方向飞去

    第二日辰时，鱼叶桑在廊下拾梨花，忽见转角处晃过一抹灰扑扑的身影——枝枝的粗布裙角浸着泥色，发丝乱糟糟缠成毡片，腕间还缠着根褪色的红绳，正是去年她赏的宫绦。那姑娘扑通跪坐在青石板上，膝盖磕出闷响，抬头时眼角的泪混着尘土，在憔悴的脸上犁出两道沟壑：公主......

    鱼叶桑指尖的梨花簌簌跌落。她前日刚服过避子汤，本就苍白的脸更添青气，此刻却快步上前按住枝枝欲行大礼的肩膀：傻丫头，信上不是说让你留在燕昭这千里路......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