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苏棠在梦中呓语:别烧......
画......
我轻轻握住她的手,发现她无名指根部有圈浅淡的勒痕
——
那是常年戴着隐形矫正器留下的,就像她永远完美的表象下,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伤口。便利店老板开始清扫积水时,苏棠突然坐直身子,把半罐没喝完的啤酒推给我,耳尖通红:记住,今晚的事敢说出去,我就把你的解剖图作业贴在公告栏,让全校知道你把心脏画成了樟树叶形状。
她转身时,校服后摆的水痕在灯光下显露出疤痕的轮廓,像棵被雷劈过的樟树,却在伤口处抽出了新芽。我摸着口袋里的门禁卡,上面写着
七楼画室,24
小时开放,突然明白为什么她总在课本里夹樟树叶
——
那不是防蛀虫,是在给千疮百孔的灵魂,找个可以互相取暖的树洞。
第四章
抉择:樟香与素描本
高考倒计时
30
天的清晨,樟香大道飘着反常的雾,像团化不开的愁绪。苏棠站在老樟树下,行李箱上贴着巴黎美院的标签,却穿着从未见过的校服
——
藏青色的制服裙,领口别着枚珍珠胸针,像极了她母亲画室里那张
1960
年代的毕业照,照片里的女人眼神坚定,却在嘴角藏着抹不易察觉的苦涩。
爸爸说,联姻能救妈妈的画展。
她的声音像被雾浸透的纸,轻轻一捏就会碎掉,对方是波尔多红酒庄园的继承人,比我大
12
岁,喜欢收集
18
世纪的樟木家具,尤其是带烧伤痕迹的古董。
她抬起手,无名指上戴着枚祖母绿戒指,戒面刻着缠绕的樟树枝纹,你看,连婚戒都是樟木花纹的,多配。就像我们,都被樟木的气味困在各自的牢笼里。
我攥紧她塞给我的银行卡,背面还带着体温,数字在晨雾中模糊成一片:十万块,足够阿姨做完六个疗程的靶向治疗。
她的指尖划过我手腕的脉搏,像在确认某种生命体征,那里还留着昨天帮她搬樟木箱时磨出的红痕,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方尚。我早就知道,你每天凌晨去画室画的,不是人体素描,是我的疤痕。每道曲线,每条褶皱,你都记得比我清楚。
雾霭中传来上课铃的闷响,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苏棠突然从行李箱掏出素描本,翻到最后一页:穿校服的男孩站在樟树下,手里攥着褪色的班费收条,背后的树冠里藏着无数樟树叶,每片叶子上都写着日期
——
那是我们每次偶遇的时间:第一次在洗手间相撞,第二次她借我数学笔记,第三次在器材室发现她的疤痕......
画纸边缘用极细的笔触写着:你数过樟树下的光斑吗总共有
108
个,像《星月夜》的漩涡,而你,是我唯一的圆心。
为什么不早说
我的声音被雾呛得发哑,喉间像卡着片樟树叶,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我可以打工,可以申请助学金......
说什么
她别过脸去,珍珠耳钉在雾中泛着微光,却挡不住眼角的水光,说我每天跟踪你去医院,躲在挂号处看你排队说我在班费里多报了
200
块,就为了让你有借口接近我方尚,你知道最可悲的是什么吗我们明明都在腐烂,却还要假装是对方的救赎。你以为我帮你是因为同情不,我是在你身上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拼命用谎言堆砌坚强的傻子。
上课铃响第二遍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