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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璃温室里,白芍药开得正好。

    沈清如正在煎骨碎补,药吊子咕嘟咕嘟冒泡。林卫东忽然说:你该去。

    然后呢她搅动汤药,像我爸那样,在手术台上被自己学生捅死

    林卫东的拐杖戳进泥地:沈清如,你心里有团火。他指着药柜上那排玻璃罐,里头泡着蛇胆、鹿茸、烧在北大荒可惜了。

    后半夜母狼来挠门。沈清如跟着它钻进白桦林,在废弃的土窖里发现个产妇。羊水破了整日,胎心弱得像风中残烛。

    去找林卫东!沈清如脱下棉袄垫在产妇身下,要酒精!纱布!还有...

    母狼箭一般窜出去。沈清如摸到横位胎,指尖开始发颤。腕间银铃铛突然被咬住——母狼叼着医药箱回来了,身后跟着满额冷汗的林卫东。

    按住她腰。沈清如将银针咬成一排,我得转胎位。

    黎明前最黑的时候,婴儿啼哭惊飞宿鸟。林卫东用牙撕开脐带结,抬头看见沈清如满脸泪光。晨雾漫进来,她白大褂上的血像绽开的红梅。

    你看,她哽咽着抱过婴儿,这火种...灭不了...

    沈清如走的那天,公社的马车装了十二筐草药。老支书往她兜里塞烤土豆:给城里教授捎点。

    林卫东在修拖拉机。改锥戳破虎口时,沈清如的火车正碾过冰河。母狼对着铁轨长嚎,惊起漫天柳絮。

    医学院的玻璃柜里摆着狼牙项链,标签写着民间医疗文物。沈清如每周末都去邮局,取信地址始终空白。

    白露那日,实验室收到个包裹。油纸包里装着晒干的雪莲,还有本染血的《赤脚医生手册》。第237页夹着张处方笺:

    枇杷叶三钱,去绒毛

    紫苏梗五钱,带晨露

    辅以狼毒草根,须朔月挖

    文火煎至三更,佐相思子二粒

    沈清如对着月光举起相思子,朱红表面浮出细小刻痕——两个拼音缩写,藏在岁月褶皱里。

    窗外飘起今冬初雪。她忽然抓起白大褂往外跑,腕间银铃铛撞碎一地星光。

    哈尔滨的解剖课总带着福尔马林的味道。沈清如捏着柳叶刀划开尸体肋间隙时,忽然想起北大荒的雪。那年林卫东断腿刮骨,刀刃碰到股动脉的震颤感,至今还留在指腹。

    沈同学教授敲了敲标本柜,省卫生厅的观摩团要看针灸麻醉,你准备...

    话音被邮差的吆喝切断。牛皮纸包裹沾着冰碴,拆开是七支鹿茸,用《人民日报》包得方正。夹页空白处画着人体穴位图,足三里位置晕着抹褐红——像是枇杷叶熬焦的痕迹。

    观摩手术定在冬至。无影灯亮起的刹那,沈清如看见观摩室最后排闪过狗皮帽檐。银针刚刺入患者合谷穴,器械台突然震颤——装艾绒的锡罐滚落,露出压在底部的子弹壳,牙印里塞着干枯的马齿苋。

    专注。主刀医生低喝。沈清如捏紧三棱针,血珠从患者耳后沁出来,凝成红珊瑚似的圆点。就像那年接生时,产妇咬破嘴唇滴在林卫东手背的血。

    春节前的暴雪封了松花江。沈清如挤在绿皮车里抄《金匮要略》,铅笔忽然断了芯。抬头望见窗外闪过军大衣残影,那人扛着麻袋往检疫站跑,后摆沾满牲畜粪便。

    火车鸣笛惊醒梦境。真正站在北大荒卫生所门前时,药碾子声正和着狼嚎起伏。炉膛里噼啪爆着松子,老支书咳嗽着往她怀里塞搪瓷缸:林大夫巡诊去了,带着你寄的银针筒。

    沈清如抚过窗台晒着的草药,发现紫苏叶间混着相思子。穿堂风掀开里屋门帘,土炕上铺着医学院学报,某页边角折成方胜,正是她发表的《马齿苋提取物抑菌实验》。

    母狼突然挠门。沈清如跟着它跑到河套子,冰窟窿里飘着装磺胺的玻璃瓶。对岸传来熟悉的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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