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瞥见他掌心被抓出的月牙形红痕,喉间泛起苦涩的滋味。
林映纯将医用托盘重重搁在诊疗台上,金属碰撞声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她摘下乳胶手套,指尖还沾着碘伏的黄渍,目光直直撞进谢落晨躲闪的眼睛里:我们谈谈。
话音落下的瞬间,诊室陷入诡异的寂静。送水工察觉到气氛不对,嘟囔着抓起药袋匆匆离开。谢落晨喉结剧烈滚动,伸手想碰她白大褂的袖口,却在半空僵住——那上面还沾着刚才处理伤口时溅到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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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落晨的眼眶瞬间泛红,从口袋里掏出个铁盒。打开的刹那,林映纯呼吸一滞——里面躺着枚重新锻造的钻戒,戒圈上密密麻麻刻满小字,是她日记本里那些没说出口的牵挂。映纯,我不是来演戏的。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我在学着做你曾经期待的那个人,哪怕……
哪怕什么林映纯打断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哪怕等我重新爱上你谢落晨,有些伤口不是学会包扎就能愈合的。窗外的老槐树沙沙作响,她望着他眼底的血丝,突然觉得面前这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和记忆里那个在公交站台喂她吃蛋糕的少年,隔着千山万水。
谢落晨张了张嘴,喉间像卡着团浸透冷水的棉花,所有话语都凝成沉默。他垂眸盯着被攥出褶皱的病历本,指节泛白得近乎透明,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生怕惊扰眼前这个仿佛一碰就碎的身影。
我...他刚发出音节就慌忙顿住,小心翼翼从公文包里抽出叠文件,纸张边缘还带着长途奔波的折痕,这是我注资翻新卫生院的方案,不、不用你回应。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消散在空气里。他不敢看林映纯的表情,只是把文件轻轻推到她面前,像极了做错事等待发落的孩子。
见她始终冷着脸不说话,谢落晨攥紧衣角往后退了半步,却又怕退得太急显得仓皇,硬生生在原地僵住。我、我就住镇东头招待所。他指了指窗外的方向,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要是、要是有需要帮忙的,比如搬运药品、接送患者……话没说完就被自己咽了回去,只是固执地站在原地,像棵被风吹得摇晃却不肯挪动的树。
林映纯望着谢落晨局促不安的模样,喉间突然泛起酸涩。此刻他小心翼翼递文件的样子,像极了无数个深夜里,自己抱着熬好的醒酒汤站在玄关,忐忑等待他归家的模样;他紧张解释时结巴的语调,恰似当年自己鼓起勇气问他能不能早点回家时,那满心期待又怕被拒绝的忐忑。
曾经的她,不也是这样放低姿态,在他的冷漠里反复试探吗守着变凉的饭菜等到凌晨,看着已读不回的消息自我安慰,把委屈和失望都熬成沉默。而如今,风水轮流转,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竟也露出这般小心翼翼、患得患失的神色。
她别开眼不再看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不是不痛了,只是突然明白,当初自己的执着有多傻,而此刻谢落晨的执着,又能改变什么呢
林映纯垂眸扫过桌上被推过来的文件,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白大褂的褶皱,声音冷得像刚从冰柜里取出来的医疗器械:谢先生,你不必白费力气。她抬起眼,目光直直撞进谢落晨骤然黯淡的眼底,卫生院不需要商业投资,更不需要你现在的弥补。
见他僵在原地的手还保持着递文件的姿势,她转身开始整理药柜,玻璃药瓶碰撞出细碎的声响:以前我守在玄关等你到天亮,现在换你站在这里不安揣测——这种感觉,你尝够了吗柜门被重重合上,惊得窗台麻雀扑棱棱飞走,但抱歉,我没有多余的耐心再陪你演追悔莫及的戏码。
谢落晨攥着被退回的文件,看着林映纯头也不回走向诊疗室的背影,像尊被抽走魂魄的雕塑。直到暮色漫进走廊,他才失魂落魄地离开卫生院,皮鞋踩过青石板的声音,比老槐树的落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