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幻想,也彻底坐实了金毓敏的穷凶极恶。
灰衣人的口供、王三的遭遇、巴图靴底的红泥、后山埋藏的军械零件、土制火药的痕迹…这些碎片拼凑出清晰的链条:
戊戌年神机营失窃的军火(至少是一部分),被金振彪伙同九门提督衙门的人秘密转运,可能通过张德福这类商人进行洗白或分销,而一些不便处理的边角料或证据,就被埋藏在广济寺后山那独特的红泥地里,并由王三这类底层人物经手搬运。
张德福的死,极可能是因为他掌握了关键的交易凭证(那张股契)或账目,在近期试图以此要挟金毓敏(所谓的婚约很可能是障眼法或交易的一部分),招致杀身之祸。
智通和法明,则是因为寺庙无意间成为了秘密中转点或埋藏点,或听到了不该听的话而被灭口。
所有的证据链已然清晰,矛头直指金毓敏父子在戊戌年盗卖军火、掩盖罪行,并在当下为灭口犯下连环凶案。
然而,最核心的铁证——那三百枚雷汞引信的确凿去向,以及储秀宫甲字库的真相——却如同镜花水月,被深宫的迷雾牢牢锁住。
以陆九霄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去触碰储秀宫的一砖一瓦。
顺天府尹王大人如释重负。
刘三、王三已死,巴图是金毓敏手下,张德福案也有了合理解释(被巴图或刘三所杀,再被同伙灭口)。
他迫不及待地召见陆九霄。
九霄啊,案子到此,水落石出了!王大人抚着圆滚滚的肚子,笑容可掬,凶徒刘三、王三已死,金参领手下巴图牵涉其中也已伏诛。此案虽涉提督衙门个别败类,但金参领驭下不严,也已深表自责。依本官看,可以结案了!写个详实的呈文,将罪责归于已死凶徒,既给了死者交代,也保全了各方颜面,这才是为官之道啊!他语重心长,眼神里却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金毓敏更是有恃无恐。在刑部大堂(因涉及提督衙门官员,需走正式程序)的初步质询会上,他一身簇新官服,气定神闲,面对陆九霄出示的种种物证(钮扣、令牌、当票、怀表、旧档残页、红泥样本等)和证言记录(张王氏的哭诉、刘三死前画的血字等),嗤之以鼻。
陆捕头!金毓敏声音洪亮,带着被冒犯的愤怒,你这些所谓的‘证据’,不过是些捕风捉影、道听途说的碎片!几个下贱刁民的攀诬,几份不知从哪个老鼠洞里翻出来的陈年烂纸,就想构陷本官,构陷先父的清誉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踱步上前,目光如刀,逼视着陆九霄:巴图是我的哨官不假,但他告假回乡,途中遇害,本官亦是痛心!至于刘三、王三之流,不过是些市井无赖,他们的疯言疯语,岂能当真你说他们运过‘硬货’、埋过东西证据呢那三百枚引信在哪里你找出来啊!至于先父戊戌年在神机营和宫中的差事,那是奉旨而行,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岂容你一个小小的捕头妄加揣测,污蔑忠良!
他猛地转身,对着堂上主审的刑部官员和旁听的王大人拱手:诸位大人!陆九霄查案无方,为求功绩,竟丧心病狂,罗织罪名,攀扯朝廷命官及先人,其心可诛!请诸位大人明鉴,还下官与先父一个清白!
他倒打一耙,将陆九霄塑造成了一个为求功劳不择手段、构陷忠良的酷吏。
堂上气氛瞬间变得对陆九霄极为不利。
王大人连连点头,刑部官员也面露犹疑。
就在金毓敏慷慨陈词,自以为稳操胜券,陆九霄感到一股冰冷的绝望自心底蔓延,所有努力似乎即将化为泡影之时——异变陡生!
嗖——!
一声极其轻微、却尖锐到刺破空气的厉啸,毫无征兆地从大堂侧面的高窗棂格间射入!一道乌光,快如闪电,带着积郁了十二年的血仇与愤怒,精准无比地射向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