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化活壤...
最后几行字迹格外潦草,像是记录者仓促间写就:...然此法凶险,需以身为鼎,纳万千浊气...
李连生猛地合上竹简,胸口剧烈起伏。他终于明白为何此卷会被封印——这根本不是正统的修炼之法,而是近乎魔道的逆天而行。
窗外暮色渐沉,最后一缕夕阳照在他微微颤抖的手上,那上面还留着思过崖石壁磨出的茧子。
离山那日,天边刚泛起蟹壳青。李连生站在空荡的寝殿里,案几上摆着新裁的宣纸。他提笔时手腕稳得出奇,墨迹力透纸背:
父亲尊鉴:
儿已寻得自己的道。
此去生死自负,荣辱自担。
儿子此去,父亲不必挂念。
最后一笔拖出凌厉的锋芒,在纸上划开一道细小的裂痕。晨风穿堂而过,信笺被掀起一角,露出背面斑驳的水渍——不知是檐角漏下的夜露,还是少年倔强不肯承认的泪迹。他转身时衣摆带起的风,终于将那封信彻底掀开,像掀过一页无法回头的人生。
第四章
浊刃焚心
黄土官道在连日的暴雨中已化为泥沼,李连生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着。褴褛的衣衫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青色,裸露的脚踝上布满蚂蟥叮咬的血痕。他抹了把脸,雨水混着血水从指缝间淌下,在视线模糊的刹那,远处村庄飘来的焦臭味猛地刺入鼻腔。
五具焦尸呈放射状倒在村口的古槐下,最中央那具蜷缩的躯体还保持着护住怀中什么的姿势。三个不足车轮高的孩童跪在焦尸旁,最小的那个正徒劳地用树叶去接从尸体下巴滴落的油脂。
滚远点!臭要饭的!
染血的朴刀突然横在眼前。李连生缓缓抬头,看见壮汉左脸上狰狞的火焰刺青——是赤焰帮的人。
对方刀尖上还挑着个绣花荷包,藕色的缎面上沾着可疑的暗红。
跌入泥坑的瞬间,他本能地护住怀中发硬的馍馍。泥水灌入领口的冰凉触感,恍惚间与思过崖石室的记忆重叠。当壮汉转身走向孩童时,他沾满泥浆的手指无意识地掐了个剑诀。
沧、海、一、粟。
沙哑的嗓音惊飞了树梢的乌鸦。那道本该蔚蓝如海的剑气,如今裹挟着这些年吞下的浊气,化作灰蒙蒙的流光贯穿壮汉咽喉。
喷溅的鲜血在雨幕中绽开时,李连生才惊觉自己念的是兄长最得意的招式。
指骨在油布包里发出嗡鸣,红光将雨水映成血雾。李连生跪在泥泞中,看着自己颤抖的掌心——那里还残留着三日前为救中蛊农妇时沾染的尸毒,此刻正与指骨中的邪气相互撕咬。
第十三个。他对着雨幕自言自语,突然低低地笑起来。当年在藏书阁初读竹简时,怎会想到自己真的走上这条以邪制邪的路怀中的息壤微微发烫,仿佛在嘲笑他此刻的狼狈。
最小的孩童不知何时爬了过来,脏兮兮的小手拽住他破碎的衣角。李连生低头,看见孩子掌心躺着半块沾血的饴糖。
给...神仙哥哥...
雨水突然变得滚烫。他胡乱抹了把脸,掰开指骨时溅出的邪火将饴糖熔成了琥珀色的泪滴。
当他运转心法吸收其中戾气时,藏在胸口的那捧息壤微微发热。
还不够...李连生喃喃自语。远处传来马蹄声,他迅速拖起尸体藏进芦苇荡。
透过摇曳的苇杆,看见官兵正将哭嚎的村民赶进囚车——这是本月第三个被指控通邪的村子。
第五章
息垚出世
三十年风霜雨雪,李连生的足迹遍布九州。他在江南做过绸缎庄伙计,替被妖道蛊惑的东家挡过刀;在西北荒漠假扮商队向导,从沙匪手中救出整支驼队。
最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