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巷口,怀里抱着个哭哑了嗓子的小女孩,背景是正在拆除的老墙,墙缝里长着半棵银杏树。
当年我是实习警员,负责录口供。他突然说,你父亲报案时浑身湿透,怀里抱着你,你的校服口袋里塞满银杏叶,全是沾着泥的新鲜叶子,就像……他顿了顿,就像你在雨里跪了很久,把树根周围的落叶全捡了起来。
林浅的指甲掐进掌心。她记得那个晚上,母亲的雨靴还摆在鞋架上,衣柜里挂着没晾干的蓝布衫,抽屉深处藏着半支口红,外壳刻着SH两个字母。父亲不让她碰这些东西,每天都用白醋擦拭母亲用过的茶杯,直到三个月后父亲突然心梗去世,遗物里只有这本《刺青经纬》和那台手摇纹身机。
陈芳的纹身,是你纹的吗陆沉的问题像根细针扎破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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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摇头时,门铃又响了。穿露肩装的女人站在门口,锁骨下方新纹的玫瑰正在渗组织液,香味混着雨水味涌进来:林小姐,能帮我看看这个纹身吗总觉得晚上会梦见血。
林浅刚凑近,视网膜边缘又泛起涟漪——暗红色的月亮悬在霓虹闪烁的酒吧里,女人趴在吧台上,面前摆着七杯龙舌兰,穿皮衣的男人凑过来,指尖划过她锁骨的玫瑰,而在男人后颈,隐约可见半片银杏叶的纹路。
你昨晚在‘红月’酒吧。她取出消毒棉,和你拼酒的男人,后颈是不是有片银杏叶纹身
女人猛地后退,撞得门框发出闷响:你怎么知道!他、他说那是老家的护身符……她突然抓住林浅的手腕,盯着那半片银杏叶,昨天分开时他说要给我看个宝贝,结果我再醒过来就在巷子里,钱包手机都没了,还有这个纹身……
陆沉的对讲机响起,这次是同事的急切汇报:队长,第二具尸体!红月酒吧后巷,女性,25岁,锁骨下方有玫瑰纹身,后颈……有和陈芳一样的血月纹身,裂口处也是银杏叶!
女人的指甲掐进林浅的手腕,香水味里混着恐惧的冷汗味。林浅望着她锁骨的玫瑰,花瓣边缘用的是父亲生前最爱的宿墨红,这种色料里掺着极细的银杏粉,是青蚨堂的独门配方。
陆队长,她抽出被攥皱的消毒棉,这两个死者,都纹过含有银杏粉的色料。而我父亲留下的手稿里,银杏粉是‘聚魂阵’的关键材料,专门用来……她盯着陆沉手腕的疤痕,突然意识到什么,用来留住即将消散的记忆。
雨声突然变大,落地钟的铜摆晃出残影。陆沉翻开笔记本,最新一页画着两个血月纹身的对比图,裂口处的银杏叶纹路完全相同,像从同片叶子上拓下来的。
1998年你母亲失踪后,他的笔尖停在银杏粉三个字上,你父亲是不是给巷子里的邻居纹过类似的图案我查过当年的失踪案,银杏巷在拆迁前,有三位女性先后失踪,她们的共同点是……他抬头,目光灼灼,都在青蚨堂纹过身。
林浅的后背撞上放满色料瓶的架子,玻璃瓶互相碰撞发出脆响。她想起父亲临终前抓着她的手,反复念叨别碰银杏粉,而母亲的梳妆盒里,永远摆着个小银罐,里面装着淡金色的粉末,现在想来,正是银杏粉。
陈芳和第二个死者,她们的记忆里都有血月。她摸到围裙口袋里的打火机,突然翻开《刺青经纬》,找到夹着母亲口红的那页,血月是‘记忆回溯’的触发点,有人在利用纹身收集别人的记忆,而银杏粉,能让这些记忆不被时间冲淡。
陆沉的手机突然震动,传来现场照片:第二个死者的指甲缝里,同样有皮肤组织,而在她紧握的掌心里,躺着半片风干的银杏叶,边缘的锯齿和林浅手腕的纹身完全吻合。
巷口传来野猫的嘶叫,像极了1998年那个雨夜。林浅望着陆沉风衣上沾着的银杏叶碎屑,突然想起母亲失踪前说过的话: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