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没出口的认可。

    下午三点，张奶奶拍着桌子冲进服务中心。

    她的白头发炸成一团，短袖胳膊上有道红印子，像是蹭破的皮肤，隐隐泛着血丝。

    楼上小年轻洗衣机漏了三天水！我天花板全霉了！找物业说管不了，找社区说没权限——她突然拔高声音，语调尖锐如裂帛，我现在就去顶楼，要么他修，要么我跳！

    苏念安蹭地站起来，脚下的地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她记得张奶奶，去年冬天在社区扫雪时帮她捡过摔碎的降压药瓶。

    她走过去，没碰老人的胳膊，只站在半步外，语气轻柔：您胳膊上的红印子，是刚才拍桌子蹭的吧

    张奶奶愣了愣，低头看胳膊：可不，那小年轻还说我讹他！

    您心疼老房子，就像心疼自己养了三十年的君子兰。苏念安声音放轻，空气里浮着淡淡的茉莉花香，是李叔刚泡的茶。

    我妈以前也总说，墙皮掉一块比她自己摔一跤还难受。

    张奶奶眼眶突然红了：我那老头子走前，说这墙是他亲手刷的......

    我现在就联系维修队。苏念安掏出手机，屏幕光亮映出她略显疲惫的眼尾。

    您看是现在去您家拍漏水照片，还是先喝杯温水她指了指李叔刚泡的茉莉花茶，李叔泡的茶，比我妈泡的浓。

    李叔咳了声，把茶杯推过去：喝。

    半小时后，维修队的梯子靠上了张奶奶家天花板。

    电钻声嗡嗡作响，夹杂着水流滴落的嗒嗒声。

    苏念安蹲在满地的旧报纸上，帮老人捡被水冲下来的老照片——有一张是张奶奶穿红棉袄的结婚照，男主角的脸被岁月泡得发白，边缘微微卷起。

    小苏。张奶奶突然开口，声音低哑，刚才在顶楼，我真差点跨过去。可你说‘墙皮像君子兰’……她用袖口擦了擦照片，布料摩擦相纸的沙沙声像风吹过落叶。

    我那老头子要是看见，得骂我老糊涂。

    傍晚收工，苏念安的白衬衫后背洇了片汗渍，湿漉漉地贴在背上，带着一丝凉意。

    她抱着整理好的档案往办公室走，路过公告栏时，看见李叔正往上面贴新通知——《关于老旧房屋漏水问题的处理流程》，字迹是她下午较他用仿宋体写的，一笔一划都透着笨拙却认真的气息。

    金茂律所顶楼，陆沉把钢笔插进笔帽时，笔尖在案卷上戳了个洞，墨水顺着裂缝晕染开来，像一道突如其来的伤痕。

    林夏站在办公桌前，指尖敲了敲平板，屏幕反光映出她若有所思的表情：朝阳里社区今天来了个新志愿者，居民群都在传她调解漏水纠纷的事。

    谁

    苏念安。

    钢笔当地掉在檀木桌上，清脆的撞击声在空旷的办公室回荡。

    陆沉弯腰去捡，看见自己在桌角的倒影——领带歪了，是早上苏念安帮他系的。

    他直起身子：调她以前的志愿服务记录。

    林夏没动。

    她盯着老板发紧的下颌线：还有件事，顾明琛的私人飞机今天落地。

    陆沉的指节抵在桌沿，骨节发白：知道了。

    夜色漫进社区时，陈姨端着青瓷碗站在苏念安家门口。

    饺子浮在汤里，撒着切碎的香菜，热气袅袅升腾。

    她接过碗时，碰到陈姨手背的老年斑，那团凸起的褐斑带着些许粗糙与温度。

    今天张奶奶拉着我念叨了半小时，说你像她走丢的小闺女。陈姨往她碗里添醋，酸味瞬间弥漫开来，你以前总说‘陆先生爱吃醋’，现在才发现，你自己也爱。

    苏念安咬开饺子，热汤烫得舌尖发颤，却让她感到久违的真实感。

    窗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