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陋居安身难,一文钱愁煞
眼,目光在众人古怪的穿着上停留片刻,又看到谢砚秋手里紧攥的救助证明,嘴角撇了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几个人啊?要几间?单间八十,双人间一百二,押金一百。
”
她吐掉瓜子壳,语气懒散。
八十?一百二?押金一百?!谢砚秋的心猛地一抽!她口袋里那几张可怜的零钱,加起来连三十块都不到!连最便宜的单间都住不起!“呃…老板…老板娘,”谢砚秋脸上堆起尴尬的笑容,声音带着恳求,“我们…我们刚遭了灾,身上钱不多…您看…能不能便宜点?或者…通融一下?我们有这个…”她赶紧把救助证明递过去,“民政局的同志说,有这个证明,可以…”“证明?”胖大婶接过证明,随意瞥了一眼,嗤笑一声,像丢垃圾一样丢回给谢砚秋,“小姑娘,这玩意儿糊弄谁呢?我这小本生意,概不赊账!没钱?没钱住什么店?去桥洞底下凑合一晚得了!”她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走走走,别挡着我做生意!”谢砚秋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巨大的羞耻感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她默默收回那张轻飘飘的证明,只觉得它此刻重如千斤,更像一个耻辱的烙印。
“混账!”一声压抑着怒火的低吼在身后响起!谢镇山一步踏前,双目喷火,瞪着那胖大婶,“区区商贾贱妇,安敢如此无礼!信不信本将…”他拳头再次握紧,青筋暴起。
“爹!”谢砚秋吓得魂飞魄散,猛地转身死死拉住父亲的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将他往后拽,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的哀求,“别!求你了!别惹事!我们走!我们换一家!”柳氏和老夫人也急忙上前劝阻。
胖大婶被谢镇山那骇人的气势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叉着腰尖声叫道:“哟呵!还想打人啊?穷鬼还横什么横?滚!再不滚我叫人了啊!”在家人拼命的阻拦和拉扯下,谢镇山被强行拖离了旅馆门口。
他胸膛剧烈起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看着女儿苍白惊恐的脸和妻子眼中滚落的泪水,那滔天的怒火最终化作一声憋闷到极致的低吼,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水泥电线杆上!砰!一声闷响!老旧的混凝土表面竟被砸得簌簌掉下几块碎屑!谢砚秋的心也跟着那声闷响猛地一跳!“爹!你的手!”谢明远惊呼。
谢镇山的手背关节处已经一片通红,隐隐渗出血丝。
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那根电线杆,仿佛要将所有的屈辱和愤怒都发泄在上面。
这一幕,让不远处几个看热闹的旅馆女郎和路人更是投来异样和鄙夷的目光,窃窃私语声清晰可闻。
“看,那大个子有毛病吧?”“没钱还凶什么凶…”“穿得跟拍戏似的,神经病一家吧?”“走走走,离远点…”谢砚秋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巨大的无力感和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钱!钱!钱!没有钱,在这个世界寸步难行!连一个遮风挡雨的破地方都找不到!她强忍着眼泪,拉着依旧茫然无知的谢明哲,带着垂头丧气、如同斗败公鸡般的家人们,狼狈地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漫无目的地在迷宫般的城中村巷道里穿行。
昏暗的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扭曲变形,如同鬼魅。
他们又尝试问了几家贴有“单间出租”纸条的门户。
要么是价格远超他们的承受能力(最便宜也要六七百押金加月租),要么是房东看到他们这一大家子古怪的穿着和谢镇山那不善的脸色,直接摇头关门。
夜越来越深,寒意渐浓。
疲惫、饥饿、绝望,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身上。
柳氏的啜泣声压抑地响起。
谢明玉冻得瑟瑟发抖。
谢明远扶着墙,脸色苍白,体力似乎到了极限。
谢镇山沉默地跟在后面,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