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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林小桑把桑种贴身收好,指腹摩挲着信纸边缘——那里有个不起眼的折痕,展开是对称的两个小三角,像蝴蝶翅膀。她突然想起周子安临走那晚,也是这样折了只纸蝴蝶逗她开心。

    蚕室里,新一批蚕宝宝正在褪第三次皮。林小桑按周子安信里说的方法,把金陵桑叶捣成汁液涂抹蚕座。淡淡的青草香弥漫开来,混着角落里炭盆的暖意,熏得人昏昏欲睡。

    半梦半醒间,她仿佛看见周子安蹲在蚕架前认真记录,睫毛在烛光下投出小片阴影。伸手去碰,却只摸到那本《桑娘蚕经》,书页间突然飘落一张薄笺:

    夜宿驿站,闻机杼声,思卿甚矣。

    字迹力透纸背,最后那个矣字甚至划破了纸张。林小桑将薄笺贴在胸口,那里跳得发疼。

    第二封信是三日后到的。这次除了桑种,还夹着片风干的枫叶,红得像新婚时的盖头。周子安在信里详细写了沿途见闻,最后突兀地添了句:京城闺秀皆傅粉施朱,不及吾妻鬓边桑叶。

    林小桑对着铜镜把枫叶别在发间,镜中人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意。她捻起几粒新到的桑种,突然发现每颗上都用细如发丝的笔触刻了字,拼起来是一日不见。

    呆子...她轻嗔一声,却把桑种串成链子挂在颈间,凉丝丝的贴着肌肤。

    回信时,林小桑特意挑了最健壮的蚕卵,用桑皮纸包好,又附上片晒干的桑叶,叶脉上用针尖刺了首《采桑子》。她想象着周子安如何对着阳光辨认那些小孔,耳根悄悄红了起来。

    这样的书信往来持续了整月,直到立夏那天,驿站突然没了消息。林小桑站在巷口从日出等到日落,裙摆被晨露和暮色浸透了两回,却始终没等到那个熟悉的青色身影。

    听说周秀才高中了!王婶故意在井边大声议论,李阁老要招他当乘龙快婿呢!

    林小桑手里的水桶哐当砸进井里。她弯腰去捞,却看见水面映出自己苍白的脸,发间还别着那片早已干枯的枫叶。

    当夜暴雨倾盆。林小桑辗转难眠,索性起身去照看即将结茧的熟蚕。突然,大门被拍得震天响,她赤脚跑去开门,雨幕里站着个浑身湿透的驿卒。

    周、周大人的急信!驿卒递上个被油布裹得严实的包袱,路上遇了山洪,耽搁了...

    包袱皮解开,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林小桑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那是周子安常穿的靛青外衫,袖口还沾着墨迹,此刻却被大片刺目的暗红浸透。

    吾妻亲启的信封从衣衫里滑出,林小桑抖得几乎拆不开火漆。信纸只有半页,字迹歪斜得几乎难以辨认:

    遇劫,无碍。金桑种在夹层,勿念。

    最后那个念字几乎拖出纸外,像道未干的血痕。林小桑疯了一样摸索衣衫夹层,果然找出包金灿灿的桑种,其中一颗特别大的,刻着生死契阔四个小字。

    她将桑种紧紧攥在掌心,尖锐的棱角刺进血肉也浑然不觉。窗外电闪雷鸣,照亮蚕室里那本翻开的《桑娘蚕经》——最新一页写着:若有来生,愿为春蚕,日日得卿亲手饲之。

    雨下了整夜,林小桑就抱着那件血衣坐了一夜。天亮时,她红肿着眼把金桑种栽进盆里,动作轻柔得像在安放一个易碎的梦。

    三日后,县衙突然来人,说林小桑进贡的蚕丝以次充好。她愕然地看着差役翻检蚕室,在角落里偶然发现几包发霉的劣丝。

    人赃俱获!为首的官差冷笑,带走!

    阿桃哭着拽住林小桑的衣袖:是王婶!我亲眼看见她昨天鬼鬼祟祟...

    别怕。林小桑平静地整了整衣襟,从颈间取下桑种项链交给阿桃,帮我照看金桑。

    她最后看了眼蚕室,那里有周子安亲手修的屋顶,悬的炭笼,还有窗下那盆刚冒芽的金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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