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知是冻的还是怕的。
顾鹤尘挑眉,用马鞭挑起信笺。他漫不经心地展开,目光在纸上扫过,突然凝固。
庚子年冬...他低声念出这几个字,眼神骤然锐利如刀,你写的
我急切地点头:那年雪很大,您腿上有伤,我给了您...
荒谬!顾鹤尘突然暴喝,信纸在他手中碎成齑粉,宁安郡主对本官有救命之恩,满朝皆知。你竟敢冒认
我如遭雷击,耳边嗡嗡作响。宁安怎么会是宁安
不是的...我慌乱地去摸袖中的荷包,您看这个,当年我...
够了!顾鹤尘一鞭子抽在我手背上,火辣辣的疼,本官念你是宁安的妹妹,饶你这次。再敢胡言乱语——他俯下身,在我耳边轻声道,我不介意让荣王府少个女儿。
马蹄声渐渐远去。我跪在雪地里,看着手背上渗血的鞭痕,突然笑起来。
多可笑啊。我救的人,成了宁安的恩人;我绣的荷包,成了宁安的信物;我的人生,也要变成宁安不要的垃圾。
姑娘...姑娘有人轻轻碰我肩膀,你没事吧
我茫然抬头。一个身着月白长袍的男子蹲在我面前,眉目清朗如远山。他胸前别着翰林院的徽记,腰间悬着块温润的玉佩,上面刻着贺字。
在下贺九庭。他解下大氅裹住我发抖的身子,姑娘可是遇到难处
贺九庭。贺家大郎。新科探花。
命运像个恶劣的顽童,把最不堪的相遇摆在我面前。我该恨他的,这个要娶宁安未遂,转而要我代嫁的男人。可他的大氅很暖,带着松墨的清香。
我没事。我推开他的手,摇摇晃晃站起来,贺大人...还是离我远些好。
他愣在原地,而我转身走向皇城。雪越下越大,像要掩埋所有肮脏的秘密。
你要退婚皇伯父放下朱笔,眉头紧锁,阿繁,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跪在御书房的金砖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求皇伯父成全。
圣旨已下,金口玉言。皇伯父叹息,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愿意出家。皇伯父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大相国寺还缺个抄经的比丘尼。
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出家意味着放弃一切,但也意味着自由。
臣女...
陛下!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通传,顾丞相求见!
皇伯父挑眉:宣。
顾鹤尘大步进殿,在看到我的瞬间眼神一暗。他恭敬行礼,袖中滑出一道奏折。
臣,请陛下赐婚。
皇伯父展开奏折,眉头越皱越紧:你要同时娶荣王府两位郡主
我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顾鹤尘神色平静,仿佛在说今日天气真好。
宁安郡主对臣有救命之恩,臣立誓娶她为妻。至于宁兰郡主...他瞥我一眼,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臣听闻她与贺家议亲不成,恐伤女子清誉,愿纳为平妻。
每个字都像刀子,剜得我血肉模糊。他不仅要娶宁安,还要我眼睁睁看着他们恩爱。这就是他对冒认恩情的惩罚。
皇伯父!我重重叩首,臣女愿出家为尼!
御书房突然安静得可怕。皇伯父的目光在我和顾鹤尘之间来回扫视,突然笑了。
有意思。他合上奏折,顾爱卿,朕准了。不过...他转向我,阿繁,你确定要出家
我看向顾鹤尘。他嘴角噙着胜券在握的笑,仿佛笃定我会屈服。是啊,懦弱的宁繁怎么会拒绝呢她从来都是逆来顺受的。
臣女...
陛下!殿门再次被推开,贺九庭疾步进来,官袍下摆还沾着雪水,臣有本奏!
皇伯父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