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亮他的脸,眼窝处形成两个黑洞。更可怕的是,他身后站着七个模糊的人影,有老有少,全都穿着不同时代的服饰,面容却诡异地相似。
祁家的血脉越来越稀薄了。舅舅叹息着走近,先祖需要新鲜的血肉维持形体。你母亲当年逃婚真是可惜...
祁雨抓起供桌上的烛台砸过去,趁舅舅躲闪时冲出祠堂。这次她幸运地找到了大门,却发现门闩上缠着七道红线,每道线上都穿着铜钱。身后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她顾不上多想,扯断红线推门而出。
山间的雾气比来时更浓了,几乎凝成实质。祁雨深一脚浅一脚地跑下石阶,竹林中传来此起彼伏的窃笑声。跑到第222级台阶时,她惊恐地发现下方的雾气中站着个人影——是那个巴士上的老妇人,怀里的鸡笼已经空了,嘴角咧到耳根。
活人进,魂魄断...老妇人伸出鸟爪般的手,留下来陪我们吧...
祁雨转身往山上跑,却撞进一个冰冷的怀抱。舅舅的脸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手里多了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
别怕,他温柔地说,很快就不疼了。祁家的女儿,生来就是祭品...
剪刀落下时,祁雨看到竹林里亮起无数双绿莹莹的眼睛。最后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叫断魂岭——在这里,活人的魂魄会被生生剪断,永远困在阴阳交界处。
第二天清晨,青峦镇的邮差在幽篁居门口发现一个包裹,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七本修复完好的古籍,最上面那本的扉页上用血写着:
第十四个。
第二章
血祭之链
祁雨猛地睁开眼睛,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她急促地喘息着,手指下意识摸向脖颈——完好无损,没有剪刀留下的伤口。
是梦她喃喃自语,却在低头时发现睡衣袖口沾着暗红色的污渍。凑近闻,铁锈味刺入鼻腔。
床头的铜镜依然挂在那里,镜面布满铜锈,照不出清晰的人影。祁雨鼓起勇气凑近观察,镜中只有自己模糊的轮廓,没有那个明朝服饰的男人。但当她转身时,余光似乎瞥见镜子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咚咚咚。
祁雨起床了吗舅舅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温和得与梦中判若两人,早餐准备好了,吃完我带你去祠堂看那些古籍。
祁雨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如果是梦,为什么指甲缝里会有泥土为什么脚底沾着枯竹叶她深吸一口气,把瑞士军刀塞进牛仔裤口袋。
餐厅里,舅舅正在倒茶。晨光下,他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中年学者,眼珠也是正常的深褐色。桌上摆着清粥小菜,还有一碟山里特产的野莓。
睡得好吗舅舅递给她一杯茶,山里晚上风大,老房子总是咯吱作响。
祁雨盯着茶杯里旋转的叶片:做了个噩梦。
正常。舅舅微笑时眼角堆起细纹,幽篁居建在龙脉上,气场特殊,敏感的人常会做预知梦。
预知梦
舅舅夹了一筷子腌笋:祁家祖上研究玄学,这宅子里的每一块砖都浸透了灵力。有时候梦境会比现实更真实。他意有所指地看着祁雨,比如梦见自己受伤
祁雨的勺子当啷一声掉进碗里。
别紧张。舅舅轻笑,每个第一次来的祁家人都会做类似的梦。喝点茶定定神,一会儿还要工作呢。
茶汤入喉,带着奇异的苦涩回甘。祁雨注意到舅舅左手小指缺了一截,伤口平整得像被利刃切断。
祠堂位于宅子最深处,要穿过一个种满奇花异草的天井。那些植物的叶片呈现出不自然的深紫色,花心则像一只只瞪视的眼睛。祁雨走过时,感觉有视线粘在背上,回头却只看到随风摇曳的枝条。
先祖的收藏。舅舅推开祠堂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