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荆裂
—他不是只学了四年吗?
只有裴仕英,还有郭崇义等几个虎尊派的弟子,并不感到惊讶:过去半年,他们在师叔的请求下,偷偷跟荆烈比试过,结果全数落败。这是他们恳求师父让荆烈打擂的原因:这个小师弟绝对不同凡响,他日必能光耀南海虎尊派的门楣,要是不趁早多给他跟外人交手的经验(就算是假打的也好)那就太可惜了。
——可是现在他们后悔了:烈这个小子,竟然就这么来真的!
荆烈的“飞砣刀”去势之强劲,令施耀武再无疑惑,也就举木刀相迎,“轰”地将荆烈的刀反弹开去,紧接变招直刺荆烈面门!
施耀武已经接受这场真打实斗,荆烈兴奋得咧开嘴巴,一侧头闪过这刺刀,同时手上木刀借着相碰反弹之力,反方向回转,旋身反手横斩第二刀!
施耀武毕竟是本派掌门的子侄,更被期许为将来灵山派的掌门人选,本身武功不弱,这反手刀他也垂刀运劲格住了。他不论身材年纪都要比荆烈大得多,手上劲力自然亦胜过他,荆烈的木刀又给弹开,施耀武乘隙将木刀变横,砍往荆烈腰侧,荆烈却及时退步缩身,让刀尖自腹前掠过。
施耀武趁这攻势,又连环施展本门“片叶刀法”,一口气疾砍三刀。可荆烈身手轻灵,步法几次斜走,一一都闪过了。
其实荆烈不穿护甲,并非无谋之勇,而是经过盘算:那虽然只是皮甲,但也有一定的重量,又牢牢束缚住身体,穿着它打斗要耗费不少体力,他跟施耀武身材本来就有差距,再负上一样的皮甲重量,那就更吃亏了。行动不灵活,打斗也很容易变成不利于他的硬碰,反倒不穿护甲,用速度来决胜负,中刀的机会还要小得多。
当然,荆烈同时也要冒着万一中刀就会受重伤的风险。
——可是,战斗本来就是一种赌博。
施耀武鼓足了速度劲力的每一记木刀,都仅仅掠过荆烈的身躯,台下众师兄在为他捏汗。只有师叔裴仕英越看越兴奋。
——每一刀荆烈都看得极准,所以才能够用最小幅度的闪避动作躲过。
每避开好几刀,荆烈才向施耀武还以一刀反击。施耀武每次都想仗着力量的优势,将荆烈攻来的木刀打飞脱手,但荆烈总能在最后一刹那贯劲于手腕,承受木刀交击的反震力,反倒令施耀武耗费了额外的力气。施耀武不能得手,又焦急地向荆烈连环进击,但仍是给身手如泼猴的荆烈一一躲过。
擂台四周的群众,平日看的打擂其实都是留有余力的假戏,这般全力拼搏的刺激真斗,乃是首次目睹,一个个专注得目瞪口呆,不自觉停止了呐喊,比武场出乎意料地反而变得宁静,只听见台上二人每一记木刀交击的声音。
假如是在平日,施耀武的武功修为与经验,其实应略在荆烈之上。但他今天只是准备上台来一场预定的表演,事前根本没有好好练习,甚至还跟几个师弟喝了点酒;上场后又突然知道变成了真打,仓卒下要改变心情应战,精神不免紧张,这又大大影响了技巧发挥与体能②。双方交手数十刀后,施耀武的嘴巴渐渐张得更大,显然开始要用口帮助吸气了。
‘注②:战斗心理与体能的关系,详见《大道阵剑堂讲义·其之二十》。’荆烈瞥见这现象,嘴角扬起来。他知道自己的消耗战术奏效了。
裴仕英哪会不知道师侄的战术。他在台下也露出跟荆烈相似的笑容。
施庆龙亦察觉台上的侄儿情况不妙,高叫一声:“定下来!别焦急!” 可是已经太迟了。
荆烈一记垂直劈刀,迎头砍往施耀武的脑门。
他出刀的同时,就已经知道施耀武会怎样挡:又是贯满劲力横刀扫来,想将我手上的刀扫脱。
——料敌机先。不管练功还是打斗都要用脑袋。这是裴师叔教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