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事情显然进行得不顺利。如果身后没有布吕诺,没有他那无声的怂恿,范·密泰恩也许就会放弃这次危险的谈话,以后再说。但是现在没有退路——尤其是凯拉邦在皱着眉毛质问他:
“您是怎么了,范·密泰恩?您好像有什么心事?”
“我?”
“不错,是您!瞧,您有话就直说好了!我不喜欢别人对我板着面孔,又不肯说是为了什么原因!”
“我!对您板着面孔?”
“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责备我?我是邀请您到斯居塔里去吃晚饭,我不是在带您到斯居塔里去吗?我的马车在那条该死的铁路上被压碎了,这难道是我的错吗?”
哎!是的!这是他的错,而且只是他的错!但是荷兰人小心地不去责备他。
“现在天气不好,我们又只有一辆小马车,这是不是我的错?瞧!您倒说呀!”
惶惑的范·密泰恩不知该如何回答,因此只能问他的没什么耐心的同伴,若是天气坏得使旅行十分困难的话,是打算呆在阿蒂纳还是特拉布松。
“困难不等于不可能,对吧?”凯拉邦答道,“我打算在月底到达斯居塔里,那么即使大自然的一切都反对我们,我们也要继续赶路!”
范·密泰恩于是鼓起他的全部勇气,以一种显然还在犹豫的声调提出了他的了不起的建议。
“那么,凯拉邦朋友,”他说道,“如果您不太介意的话,我请您允许……让布吕诺和我……是的……允许我们呆在阿蒂纳。”
“您要求我允许你们呆在阿蒂纳?……”凯拉邦一字一顿地问道。
“是的……允许……同意……因为没有您的同意,我是绝对不想……不相……”
“离开我们的,对吧?”
“哦!是暂时的……时间很短!……”范·密泰恩赶紧补充说。“我们太累了,布吕诺和我!我们更乐于走海路到君士坦丁堡去。……对!……走海路……”
“走海路?”
“不错……凯拉邦朋友……唉!我知道您不喜欢海!……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反对您!……我非常清楚任何海上航行都会使您不愉快!……因为我觉得您继续沿着海滨的路走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只是我已经累得走不了这段艰难的路程了……而且……仔细看看,布吕诺都瘦了!……”
“哈!……布吕诺瘦了!”凯拉邦说道,甚至没有转过头去看那个倒霉的仆人,他正在用手不停地指着自己消瘦的身体上飘动的衣服。
“所以,凯拉邦朋友,”范·密泰恩又说,“如果我们呆在阿蒂纳村,能够在更合适的条件下回到欧洲去,请您不要过分埋怨我们!……我再说一遍,我们会在君士坦丁堡和您见面……或者不如说是在斯居塔里,对……在斯居塔里。当年轻的朋友阿赫梅举行婚礼的时候,让人们等着的不会是我!”
范·密泰恩把他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他等待着凯拉邦大人的回答。这样一个合乎情理的要求,得到的会是简单的同意呢,还是怒气冲冲的斥责?
荷兰人低着头,不敢把眼睛抬起来看他的可怕的同伴。
“范·密泰恩,”凯拉邦以一种比人们所能指望的更为平静的声调答道,“范·密泰恩,您要承认您的建议有理由使我震惊,甚至具有挑衅的性质……”
“凯拉邦朋友!……”范·密泰恩喊道,这句话使他以为要发生什么暴力行为了。
“请您让我说完!”凯拉邦说道,“您完全应该想到这种分别不可能不使我感到真正的痛心!我甚至要说,我决不会料到这种建议会出自一位跟我做了30年生意的贸易伙伴……”
“凯拉邦!”范·密泰恩叫道。
“哎!以安拉的名义起誓!就让我把话说完